这几名打杂小工嘟哝完了,咳嗽了两声,就被这味道吸引,面露沉醉,循着味道看过去,目光锁定在正于灶前忙碌的王力喜身上。
不只是小工,其他几个厨子也都被这飘开的味道惊了一下,朝王力喜看了过去。
反而是当事人王力喜毫无所觉,一下一下颠勺,未过多久,一盘炒菜就此出锅。
听着呼呼火声和兹啦兹啦的油响,边上的学徒才如梦初醒,连忙端盘接菜。
“恩?你们这是怎么了?”拿搭在脖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王力喜这才注意到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他刚才掌勺,只觉浑身温暖,颠、抄之间行云流水,连灶台火焰都格外配合,整个人彻底沉浸进去,物我两忘,等忙碌过后才回过神来。
“咦?这菜的颜色、味道,怎么……”这一回神,他终于也发现了异状,目光落在那盘菜上。
做菜烹饪,讲究色、香、味、形、器,想五味调和,既要掌握好食材和佐料,也要注意火候时辰,连颠勺、翻菜的力道都有讲究,里面有不少学问,要是再加上选料和刀功等,更为复杂,一个厨子想有所成就,并不容易。
像王力喜这样的厨子,一样有着追求,不过总归要被红尘琐事磨平棱角,事到如今,早忘了当初所想,但眼下,王力喜看着自己炒出的这盘菜,闻着味道,却有思绪泛上心头。
这时,小二掀开帘子,催促着道:“好了么?客人可还等着呢,哎?你们愣着干什么啊?”
他说着,将那盘菜端了起来,对王力喜道:“王师傅,张掌柜让我给您说声,东家正找您呢,赶紧去吧。”话落,他端着盘子就走,到了门帘边上,却是面色微变,鼻尖松动,脸露惊讶,但外面又传来催促生,小二赶紧收拾心思,掀帘而出。
王力喜摇摇头,走侧门去找东家了,他大概猜到东家找自己的用意。
果然,见了东家之后,这位年轻的当家就反复念叨着对面悦来酒楼的生意,翻来覆去的说着,话里话外,透露着埋怨和抱怨。
正当王力喜暗叹活计八成不保之时,东家却是话锋一转,说起菜价、米面,这下立刻让王力喜有了明悟。
“原来如此,他是打的这个算盘!要借机压低工钱!”
王力喜的念头刚落,就听那东家便道:“力喜啊,你看,你这技不如人,拿的工钱却比人家高,以前没有对比还好,现在这事儿一闹,我就怕店里会有人觉得不公啊,依我看,不如……”
“真是想趁机压工钱!”王力喜心生怒意,正要分说,却被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东家,赶紧让王师傅回去吧,客人都等急了,指名让王师傅做菜呢。”
赶来的,正是方才的店小二,只见他额头上满是汗水,也不知是因为跑得急,还是因为心里急。
“等什么王师傅?不是还有其他厨子么?”东家一脸的不满。
小二见东家神色不虞,连忙解释起来:“客人吃了王师傅做的菜,大为称赞,说一盘不够,还要再添,结果其他师傅做了去,那人却说不对味,一个劲儿追问第一盘是谁做的……”说到这里,小二偷看了王力喜一眼,虽未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还有这样的事?”东家皱起眉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王力喜一眼,摆摆手,“那先这样吧,力喜你先去做菜,我刚才说的事,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就这样,王力喜随着小二离去,可在这之后,他却没有去找东家,反而是东家急急忙忙的去找他了。
原来,王力喜回去后,亲自掌勺,又是一盘菜出炉,直吃的那客人赞不绝口,也引得旁人心中疑惑,起了心思,点了几盘。
这一点不要紧,几盘菜下肚,立刻就是一片夸赞声,那一盘盘菜给吃了个干干净净,一来二去,连外面的路人都注意到了,不时有人进来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