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长风“劫起大恶人三个字”这句话,萧峰脸色大变,而他曾与阿朱约定,等他找到大恶人,为父母报了血仇,便远避塞外,牧牛放羊,再不理会江湖恩怨。
塞上牛羊空许约,岂不是说这个约定将会成空?此刻萧峰对罗长风的掐算之能再无怀疑,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拳,心惊肉跳的颤声道:“真人是说,阿朱她……”
罗长风神色肃然的颔首道:“不错,若不化解此劫,阿朱有身陨之危。”
阿朱早已知道怎么回事,反应倒是没有萧峰那么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状似若有所思的看向萧峰,道:“大哥,却不知真人口中的大恶人,是那使板斧之人所说的大恶人,还是我们要找的大恶人。”
萧峰看向罗长风,只听他道:“你们且将为何来此的原因跟贫道说一说。”
萧峰不敢怠慢,忙将自己如何遇到一个使板斧的疯汉,又如何受他所托,前往小镜湖报信的事说了一遍。
罗长风听完后便双目微阖,右手拇指在其他四指的指节上不住来回掐动,萧峰见此不敢出声打扰,屏息凝神的看着罗长风。
阿朱瞧着罗长风装模作样的糊弄萧峰,颇觉有趣,但她也知道,罗长风这样做是为了让一些事变得合理,不显得那么突兀。
片刻之后,罗长风停止掐动,睁开双眼,道:“有所关联,但关系不大,此劫并非因大恶人本身而起,仅仅是‘大恶人’这三个字造成的后果。”
“贫道如今也只能算得一鳞半爪,究竟如何,咱们还需往小镜湖一探,萧居士放心,有贫道在此,绝不会令阿朱损伤一根头发。”
萧峰心下暗暗思忖,如今他们已知道小镜湖之行十分凶险,有了戒备,又有深不可测的风虚真人在侧,足可应付任何场面。
只要自己时刻警惕,不让任何危险靠近阿朱,当可保她安全无虞,顺利度过此劫。
想到此,萧峰感激的抱拳深深一揖,道:“多谢真人。”
罗长风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三人一齐再度启程,行不半里,已至柳树群近前,只见道旁栽着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树。
其中一株树下一个形貌诚朴的农夫倚树而坐,一双脚浸在树旁水沟里的泥水之中,他半边脸颊上都是鲜血,肩头抗着一根亮光闪闪的熟铜棍,正是大理渔樵耕椟四大家臣中的农夫傅思归。
此时阿朱萧峰皆以罗长风为首,罗长风便主动上前,温言对傅思归道:“居士似是身受重伤,贫道医术尚可,可要贫道诊治一二?”
听了罗长风的话,傅思归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相貌不凡,气度出尘,心下戒备不由去了几分。
不过事关主公安危,他也不敢大意,遂开口问道:“敢问道长从何而来,欲往何处去?”
罗长风心下颇为无语,这个问题让他有些蛋疼,你一个农夫,跟我整什么哲学命题?
当下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
傅思归更加无语,他没想跟罗长风扯什么哲学,就是单纯的想问他来自哪座道观,为什么会来到此处。
“噗哧”
罗长风身后的阿朱忍不住笑出了声,萧峰失笑的摇摇头,上前两步,道:“这位兄台,咱们受一个使板斧的朋友相托,要到小镜湖去送一个讯,敢问前往小镜湖是走这边吗?”
傅思归闻言紧张的问道:“那使板斧的朋友是死是活?”
萧峰道:“他只损耗了些气力,并无大碍。”
傅思归这才松了口气,满脸庆幸的道:“谢天谢地,几位请向北行,送讯之德,决不敢忘。”
萧峰听他谈吐不似寻常乡间农夫,遂问道:“兄台尊姓?和那使板斧的是朋友吗?”
傅思归道:“贱姓傅,阁下请快赶往小镜湖,那大恶人已抢过了头去,说来惭愧,我拦他不住。”
罗长风忽然开口道:“素闻大理镇南王府有褚、古、傅、朱四大家臣,合称‘渔樵耕读’,若贫道没猜错,傅居士应该就是四大家臣中的农夫傅思归吧?”
傅思归神色一凛,想不到面前这神秘道人竟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却不知是敌是友。
不过身份既已被叫破,傅思归也不遮遮掩掩,若对方是友,主公可得一强援,若是敌,就算他不承认,对方也必杀他,当下坦然道:“道长见多识广,傅某佩服。”
听了罗长风和傅思归的话,萧峰脸色顿时一变,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杀意。
他和阿朱从马夫人口中套出,那大恶人就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本就是打算前往大理,找段正淳报仇雪恨,只是在路上意外遇到了古笃诚。
真是天意,段正淳已离开大理前来小镜湖,若他未遇到古笃诚,便会与仇人擦肩而过,到大理扑个空。
可老天偏偏让他遇到了古笃诚,连上苍都在助他,这是天要亡段正淳啊!
果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段正淳恶事做尽,报应就要来了。
想到此,他忽然又心下一沉,他想起了阿朱的劫难,既然大恶人段正淳就在此地,那么阿朱的劫难多半便是应在段正淳身上,他还需小心在意。
可真人又说过,阿朱之劫与大恶人本身并无关系,这是怎么回事?萧峰心下不由升起了一丝疑惑。
只听罗长风接着道:“既然傅居士在此,那位使板斧的朋友多半便是樵夫古笃诚了,也就是说,在小镜湖的是大理镇南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