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财政学院出来,吕冬又以类似的办法进师大转了一圈,但省大没进去,门卫不是本地人,不吃他这一套。
即便如此,也掌握到了许多一手数据。
学生一旦开学,除去学校提供的少部分,会有大量日用品需求。
而校内商店,比外面零售价基本贵一倍。
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进校开店不容易,单单后勤一个部门,就不知道有多少关卡。
所以,小日用品绝对大有可为。
有了亲眼所见,吕冬也敢于把手里不多的资金投进去。
吕冬往回走,出大学城到刁家庄去了一趟,找到收过他鱼的刁娟门面,问了她还收鲶鱼,准备把这些天攒下的鱼拉过来卖掉。
上个月因为几个水库提闸泄洪,大批鱼下来,鲶鱼价格一直走低,所以吕冬打到的鲶鱼一直养着,进入这个月后,每斤鲶鱼涨了有一块钱。
现在除了知了猴,河上的营生已经停了。
随着雨季收尾,青照河水势变小,相关部门监管力度放松,上游有几个化工厂恢复向青照河排污,其中有一家村办企业,距离吕家村不足十里地。
化工污水威力强大,河里死鱼死虾死蚂蟥日渐增多。
就连鲶鱼,也有大片死掉的。
老二不说老大,工业污染只是一方面,生活污染同样严重,沿岸包括吕家村在内的各个村庄,一向把青照河当成垃圾倾泻场,死狗子烂猫咪,洗衣服涮化肥袋子等等,青照河无不是首选目标。
水流大时,很快就冲走了,水流变小,都在河里淤积发酵,各种水生生物倒了大霉。
水葫芦例外,这东西长的反而更加旺盛,有些地方甚至铺满整个河面。
不到八月中旬,青照河隐隐有了发臭的迹象。
吕冬连续两天抓到的蚂蟥收不回投入的猪血等成本后,果断放弃。
连鱼也不打了,一网下去倒是有鱼,净是死的和臭的。
想要在大学城做的事,吕冬也跟胡春兰商议过,胡春兰仔细问过之后,没有反对。
这些天吕冬赚了多少钱,胡春兰大体上有个计算,知道吕冬转了性,不再整天胡混,既然下了学,肯定要找活干,从地里刨食没前途,有个正经营生拴住,总强过游手好闲。
况且,吕冬也证明了,真的能通过正经买卖挣到钱。
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农村妇女,朴实中不失精明,多年艰辛劳作,已经察觉到钱在社会上越来越重要。
不说别的,能挣到钱,将来也好找媳妇。
没钱,别说结婚,一个小见面的礼钱就能叫人傻眼。
吕冬找到个公用电话,打了吕春的呼机,想问问他什么时候休班。
到大哥的辖区来打拼,肯定要打个招呼。
没想到,吕春已经回了吕家村,让吕冬过去吃午饭,吕建国昨天加夜班,正好也在家。
吕冬赶回去,先到程立峰肉食店买点肉菜。
“程叔,来十个凤爪。”吕冬隔着纱帐,选肉菜:“再来斤猪头肉。”
程立峰长得很敦实,肉呼呼的,一脸憨厚:“好来!稍等!”
他拿方便兜,抓了一大把凤爪,又切了块猪头肉,秤过之后说道:“二十二。”
接过递来的方便袋,吕冬准备付钱,觉得不太对,仔细看,他要十个凤爪,这得有十七八个。
猪头肉,远超一斤。
东西装上过秤了,又是带去大伯家,多点比少点好,吕冬也没计较,付过钱出门,碰上从大队回来的李文越。
“买好吃的?”李文越问道。
吕冬提了下方便袋:“去我大伯那。”
李文越看了眼他邻居程立峰肉食店,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改而说到:“上午招娣过来,她通知书到了,她爸月底摆宴席庆贺,老师和要好的同学也让去,你不在家,她让我通知,到时一起去。”
吕冬问了具体时间,说道:“行,一起去。”
李文越说道:“招娣他爸这是想通了,她总算熬出来了。”
吕冬也有点感慨:“不容易。”
可能学校和教委,甚至县里,又去给刘明泉做了工作。
刘招娣这也算苦尽甘来?
吕冬把买的肉菜交给大伯母,大伯母客套了几句。
吕春拿着本书正从自个屋里出来。
“大哥。”吕冬过去,好奇看了眼吕春手里的书。
吕春晃了晃,说道:“吃了没学历的亏,准备找补回来,我找方记者帮忙报了电大函授班。”
这好事,吕冬没啥好说的:“加油。”
兄弟俩说了会话,主要是晚报已经刊登的报道,想到方燕执笔的文章,吕冬有种跳进自个挖的陷阱出不来的感觉。
英雄就在我们身边——记奇虫少年吕冬。
莫名一种羞耻感,有木有?
这虫子,算是从头上摘不掉了。
大伯母做好饭,端进堂屋,吕建国居中而坐。
在太东,家里有正式饭局,女人不能上桌,但自家人,没那些穷讲究。
太东和泉南这地方,有些所谓的传统规矩,哪怕吕冬这个本地人,都非常无语。
打开一箱趵突泉啤酒,吕冬用筷子撬开,给大伯和大哥各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
仨人喝过一杯,吕建国因为报纸上的事,稍微夸奖几句,问吕冬:“下了学,想做什么?参军?进厂?”
吕冬说道:“先自个闯闯。”
吕建国为人方正,思想虽然相对保守,但也是退伍多年在社会摸爬滚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