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后背火辣辣的疼,脸上的掌印仍然肿的颇大,说话都说不得。他醒来时看到周围没人陪床,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其他摊主把他送来医院后就走了,却不知陪床的人只是暂时离开去卫生间而已。
“唔……好疼。”何帆身边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惨样,只是后背的伤和脸上的痛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真的伤的很严重……
他苦笑一声,慢慢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他萎靡的坐在床边,低着头像是一个丧家之犬。
……爸爸留下的厨具……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帮我收起来呢……不,即使收起来了,大勺也被毁了啊……
一想到父亲留下的厨具就那么轻易的被流氓弄坏了,何帆的心中顿时涌上了一阵深深的伤痛,和对世事的无奈。
他毕竟才十八岁而已,年纪不大的他自初中后就一直与饭菜为伍,后来又独自推着小车在街边游荡,他不是不害怕,只是他一直靠着父亲留下来的厨具支撑着他、被他当作了护身符一般……甚至可以说就是他父亲的化身,如果没有这套厨具一直在支撑着他、保护着他的话,他可能早就萎靡不振的在爷爷家浑浑噩噩的过生活了。
他缺的不只是一个家庭,更是可以全心全意的爱他、让他全心全意爱的人啊。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呢。”何帆苦笑一声,当他受伤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就是他的父母。他想,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的话,他是不是就不用受伤、而是会和家人一直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呢。
他胡乱的翻着床头柜子上乱堆的塑料袋,那里头有摊主们陆陆续续送来的礼品,有、有香肠、有各种吃食,甚至还有贴心的送来了换洗内裤。何帆笑了一声又打开柜门往里开,却没想到入眼的居然是四五瓶啤酒!
那酒是何帆从没见过的牌子,全是英文也不知是哪里买的,何帆好歹上过初中,知道“beer”是啤酒的意思,而他现在正烦闷伤感的不行,需要借酒消愁——他想也没想就拉开一罐,鼓咚咚就灌了进去。
要说这几罐啤酒还是上午戴纳看维托的时候给他带来的,说是怕他一个人无聊就让他喝酒打发时间。维托面对戴维的好心真是哭笑不得——哪有照顾病人的时候喝酒的?不过一看戴维那像邀功的小狗狗一般眨啊眨的眼神,维托只能让他放下了,不过等戴维一走,维托就把酒收进了床头柜里。
现在这些啤酒却全都进了何帆这个患者的肚子里,偏偏他又有意借酒消愁自然越喝越不要命。而这时又是下午太阳最足的时候,同房的三个人都在家属的陪伴下去庭院里晒太阳了,也没人能约束他一下。
啤酒不多,五罐,可何帆曾经喝过酒的次数屈指和数,算上这次都不超过一只手,所以他在喝道第三罐的时候就已经醉的不行,手一抖,啤酒就洒了满地。
没关系没关系,撒了一罐……还有……嗝……还有一罐!
何帆颤微微的又来一罐,结果这罐刚喝了两口就又贡献给了地面……
没关系没关系,撒了一罐……还有……嗝……还有一罐!
何帆又去易拉罐,结果这罐刚打开拉环连喝都没喝就又摔了。
没关系没关系,撒了一罐……还有……嗝……怎么没有了?
何帆迷茫的睁着眼睛,无焦距的眼神在墙上、地上乱飞。
一……二……三……四……五……
原来只有五罐啊……
不够喝,一点都不够喝!
何帆迷迷瞪瞪的从床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病房外走了出去。头一次喝这么多酒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天花板上的灯恨不得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