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就一定有他的落寞。
这是夙影从小受到的教诲。她在歌舞坊长大,面对过形形□的男人和女人,她和时不语不同,她是怀揣着清晰明确的目标生存的,能都靠近独孤夜舞的身边,能够得到重用,能够进入廷,是她懂事以来最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不容有失。
“王,王妃让我送来银耳粥。”敲了敲偟无书房的门,夙影用力吸了口气,她看得出偟无是个心思细密的人物。
偟无正漠然的瞪着烛台,他第一次感觉到心神不宁,为了这次出兵几乎整个皇族都背弃了他,虽然破颜口头上说会站在他一边,然而心里怎么想的,一目了然。这个丫头在搞什么鬼?心里嘀咕了一句,说了一声“进”。
端着银耳粥,毕恭毕敬的站在偟无面前,夙影有些走神,他是不一样的男子,出乎她的意料,没有一个男子,至少在鎏焉国和顷茑国是这样,能够看到她依然无动于衷或者说没有从心底看她一眼,她拥有着那种妖艳而华丽的魅,就算再气定神闲的男子,至少都会在第一眼时迷失瞬间。然而,他就是没有。“时不语让你送来的?”他到底有些不相信,忍不住再次确认。
“是。王妃眼眸不便,让奴婢送来。”
挥了挥手,他开始倦怠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放下吧。还有,你不是我们寒之国的人,只是客人,不用自称奴婢。想走随时都可以,相信王妃不会为难。”夙影诡秘的一笑,这个男人倒是激发了她的斗志。独孤夜舞让她来的目的,原本只是暗中阻止时之蓝和偟无的会面,时不语一直把时之蓝视作亲大哥,就算眼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固然不忍伤害到时之蓝,而时之蓝从小受到他外公的影响对鎏焉昏君忠心耿耿不易叛变,独孤夜舞动了杀机却始终不得时机。但此刻,夙影却有了她自己的打算,征服眼前的男人,他是寒之国的王,那她以后的地位也就不容小觑了,不必再依靠着歌舞坊,攀附着独孤夜舞了,这不就是每个舞女的宿命么,只不过,可能有些对不住她刚认的姐姐,时不语呢。
“王说的是,那,夙影就先告退了。银耳粥是王妃的好意,还请王趁早食用。”以退为进,这是她万能的手段。一转头,瞥见书房角落高搁的一把古琴,心里一讶,没想到荒蛮之地的君王居然还有如此雅兴,一丝霾的笑容不自觉的爬上夙影的嘴角。
退出书房,夙影与鬼臣擦肩而过,两人同时一愣,为对方眼底的狠。夙影心不在焉匆匆往时不语的寝走去,无意中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她茫然的抬起头,首先入眼的是一头红色的发丝。反的摆出无比妖娆的笑容,“实在抱歉大人,小女子有眼无珠了。”那人诧异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我是谁?”
夙影心里嘀咕着,莫不是又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再大大不过天,她咬了咬贝齿,“小女子眼拙,刚入驚偟殿不久,认不得人,请大人见谅。”那人倒是毫不以为杵,一脸无害的笑容,“你不是寒之国的人。”
“是。小女子来自顷茑国。”那人着鼻梁笑了笑,“顷茑国还真是盛产美女么。”夙影愣了愣,不清楚对方底细自然就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她默默的低着头,等待对方先离开。“记住了,我叫破颜。以后在主城大殿,我们还会再见到的。”
破颜。深思片刻,夙影恍然惊醒,他不就是偟无的二哥,那个从鎏焉大军手下逃脱的寒之国二王子么。轻轻呼出一口气,看来从小的训练没有辜负她,好在刚才没有说什么露骨的话。
“不语,破颜和王的交情如何?”时不语正在殿外顺着小天的皮毛,夙影四下一看无人,低声寻道。“二王子么。素闻是个fēng_liú成的人,却也骁勇善战不输死去的大王的夭那。只不过,王和父兄的感情,说不清是亲密还是疏离。”顿了顿,见夙影无反应,“影,你究竟想干什么?破颜不是个好拿捏的人,娘亲她……夫人她只说要我们留意鎏焉那边的动向。”
“难道你真的想回到鎏焉国?”夙影突然话锋一转,这样也好,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成了寒之国的王妃,也不用对时不语内疚了,“鎏焉易主后,你父亲,那位时大人恐怕也不再是大学士了吧。”
这一点,时不语不是没有想过,事实上,她从来不奢望能够回到鎏焉去,只是在她心底,鎏焉有她的亲人有她的神寄托,可是,独孤夜舞却打破了那些,将她硬生生拖进冰冷的地窖。“你已经是寒之国的王妃。如果不回去,你永远都是王妃,有没有想过爱上那个男人,寒之国的王?”
爱上么?时不语自嘲的一笑,不可能的吧,在他眼里,她是背叛与谎言的结合,她是他杀父杀兄仇人的缩影,这么说来他能够留下她的命已经是一种恩赐了吧。“他没有杀了我,只是为了赢得民心吧。宽容,仁慈,豁达,恩情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