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但只觉正睡的香甜,却被人从梦里叫醒,平儿提着盏灯立在床边,见我睁眼,笑盈盈着说,“,该起了。”
我仍没睡醒,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愣,平儿又道,“,二爷已经起了。”说完眼神示意她身后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的夫君大人正坐在桌边洗漱,他昨晚盖了一夜的被子已叠好放在我的脚边,垫褥也已经放回了原位。
平儿大概见我清醒了几分,便道,“,我服侍你起身吧!”
我说了声“好”,平儿便招呼安儿、如儿、意儿来服侍我洗漱更衣,此事繁琐,不多提。
大概是我收拾的快,又像是他故意在等我,等我坐在梳妆桌前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在梳头。
平儿在妆奁里挑来拣去,最后还是拿不准主意抬眸子来问我,“,今天想用哪种粉?”
我有些不耐烦,“天天涂这些面粉一样的东西,伤皮肤不说,还女气的很。”
安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吟吟着接口,“今天怎么了?说话都奇怪的很?可不就是女人么?就是更女气些也是应该的。”
巧在,那边帮贾琏刚梳完头的芙蓉也问道,“二爷,您今天用什么粉?”
这声音不大不小,我并没有把头抬过去,却也是让我听见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世家公子哥都是爱涂个脂抹点粉的?只不过被我王煕凤看到那是格外的不顺眼罢了。
好好的一个男人,成天打扮的女里女气,原先倒还无所谓只当看不见,揪着昨天早上的事,让我对他的厌恶不觉又深了几深。
我王煕凤,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
不由就抽了抽嘴巴子,一把将平儿拿着粉的手推开,语气格外的重,“不涂就是不涂!你是不是还想让我说第二遍?”是的,昨夜没睡好,今天又是这么早被叫醒,我有起床气,顺理成章一并发了。
几个丫头吓了一跳,平儿忙道,“好好好!不想涂就不涂,那就薄薄的涂一层雪花膏可成?”
哎!这成了婚,总还是要些妇容才行。
我紧抿着嘴巴子没说话,平儿知道我是默允了,也就不说话,但又顾忌着我的火气,极尽小心的帮我擦,安儿飞快帮我梳头,如儿手里拿着我要戴的发簪珠钗候在一边,意儿帮我轻柔的戴耳坠子,忙忙絮絮,倒也没空去管他那边怎样怎样了。
一前一后出了门,走的是同一条路,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他大概是顾念着我,走的很是不快,偏偏我又不是这温吞子走路慢慢悠悠一步三歇的人,但我怕落人口舌,也只得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边,跟的很有些着急。
一路自是无话,相偕着双双进了老太太的屋,太太、二太太正陪着老太太说笑,宝玉一如往常坐在她身边的榻上,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端端正正坐在她左手边一溜长排的椅子上,见到我跟贾琏一起进去,她老人家显然十分高兴,便要留着一起早饭,贾琏忙说,“不了老太太,庄子里有事,我到那边办事边吃。”
叔叔不好俗物,所以他自十二三岁起便着手管着荣府在外头的营生,至今也有四五年了,老太太也是知道他本事,所以才敢放心让他管。
其实对于这一大家子的事,我至今尚不太明白,比如我和贾琏为什么没和公公婆婆一起住在东院,而是随老太太和叔叔姑妈住在这荣府里呢?比如这荣府当家的为什么不是身为长房长媳的我婆婆,而是二房的姑妈呢?
我初来乍到,这些捻不清的人情关系事委实让困惑不已,又不好直面问姑妈,毕竟虽然她是我亲姑妈,但我现在是长房房里的人,总容易牵扯到利益,这血亲上怎么也就隔了一层。
至于下人,下人?明白的下人都厉害着,谁会傻啦叭唧跟我讲?这其中说不定还会牵上两房斗争,指不定那些表面上和和善善对你服服贴贴的人心眼里有几个鬼主意,冒冒然撞上去,别到时候什么都没问出来,倒把自己给磕了个满头包,得不偿失。
唔?我的夫君大人?他有多少岁,便在这活了有多少年,倒是个打听风声的好口子,可眼下我正讨厌他,还是算了吧!
此事不急,且待有机会,大可再探听不迟。
我心里转了九曲十八弯,这厢听老太太说,“你既然有事,我也就不留你了,只是这事归事,饭还是要吃的,可别饿着肚子。”
贾琏道,“老太太的话,我记下了。”说完走到我面前对着我道,“今天中午有事,大概不能回来吃饭,你别等着我,自己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