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发了会呆,才逐渐回想起来是谁引起了我现在闷闷不乐的心情。
独自用了早膳,心想着不能那么憋屈要出去散散心,出门的时候仆人慌张地跑过来问我有什么要吩咐的,听说我想去逛花园还千方百计地阻止。我很奇怪,问了一会他才吞吞吐吐道,柳永晴非常之嚣张的,一大早就拉着楼炆印去逛后花园,表演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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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两个贱人,百病缠身,晦气当头,谁碰谁倒霉,谁见谁恶心。
为了避开这对x男女,我决定去清欢阁西头那片竹林里的凉亭坐坐。
位于清欢阁西侧的凉亭临池而建,位置僻静又备有茶具,极适合休憩。
打开石桌上的茶叶盒,捻出一片茶叶仔细看——天下堡真是富裕,连一个偏僻小亭子里竟常备极品白毫银针。
定了定神,从瓶瓶罐罐里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直接接取泉水,生火泡茶。
我完全和“古典女子”搭不着边,但我爸妈却完全是古典主义爱好者。我爸喜欢品茶,搜集古董,种花草,养鸟,写毛笔字,还喜欢买些竖排印刷棉线装订的书籍;而我妈则是黄梅戏的热衷爱好者,喜欢弹古筝、瑶琴等古典乐器——俩人在中青年时期就有了老头子老太太的爱好,家里更是被两人合力布置的跟老干部疗养中心似的。
而我,也在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熏陶下学了些皮毛。
比如,泡茶,很适合平复心情。
泡茶之前先用开水烫壶,烫壶之热水倒入茶盅内,再行温杯。
冲泡茶叶需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使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泡好的茶汤倒入茶盅,此时茶壶壶嘴与茶盅之距离,以低为佳,以免茶汤内之香气无效挥发。茶盅内的茶汤再行分入杯内,杯内之茶汤以七分满为度。
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杯身,送到唇边,略一仰首饮下小半杯。随之扩散的清雅芬芳让我眯了眼睛。
身后突然有个人轻轻地说:“早。”
我回头,沈南泽站在和暖的阳光里看着我。
“介意分我一杯吗?”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心情很平静。我笑着招呼他,“过来坐。”
沈南泽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安静地接过茶杯。他有些微微的黑眼圈,显得有些疲倦,不过也远比昨晚好多了。昨天他离开的时候连膝盖都不会弯,简直就是仙人飘一路飘回去的。
我偷眼打量沈南泽的侧面——
真是非常好看的一个男子,而且还温柔,稳重,细心。
柳永晴是不是脑子被门挤着了,才放弃这个高品种男人,转而去抢楼炆印?
这,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沈南泽低头品茶,轻叹一句。
“我很吃惊……雪瑶你……平时也喜爱这样清淡的嗜好吗?难怪你那么瘦。”
我嘴里喝的茶不知不觉吐出来一点。
“瘦?我妈以前经常说我膀大腰圆适合当保镖——哦!”突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一句,“是青木告诉我的。”
沈南泽本来就神不济,没听出什么不妥,只是被逗笑了。
“和你在一起说说话就会感觉心情很好。”沈南泽垂下的眼角显出一些倦意,嘴唇张开一些,旋即又紧紧抿上,欲言又止。
呆呆地喝了一大会茶,他才重又开口:
“我昨天心情很糟。”
……
“你不记得天元朝的历史对么?天元朝的开国皇帝,就是我的爷爷。那个时候,燕朝吏治腐败,皇帝昏庸无能,又偏偏摊上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灾,起义不断。我的爷爷是天下闻名的儒商,当时的宰相为了转移视听,污蔑我爷爷在灾害中恶意抬高粮价,导致灾民流离死亡,皇帝昏庸,听信他的一面之词,竟下令诛九族。于是,我爷爷带着他的几个儿子发动起义。我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被流箭中肩胛骨,生下我不久就死去,而我小时候也因此体质虚弱。”
原来沈南泽是在战乱中出生的,难怪从不以身份骄矜自傲,也从不自称“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