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开车沿着一条正在拓宽整修的路找到一家在街角上的川菜馆子。小包间已经满了,只好和另外一家人在一个双桌的大包间挤挤。艾默拎着铝制的大水壶给大家倒豆浆的时候,手机响了。壶嘴儿一颤,一滴豆浆洒在了严雨的手背上。
“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没事没事。”严雨拿纸巾把豆浆擦掉,艾默看到他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红印。
“真的没事?用不用我去车上药箱拿药过来?”
严雨一把抓住想要起身的艾默,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说不用了。”
“噢。”艾默坐回椅子里,严雨抬手了她的头。
严婷咯咯笑着与和平耳语,声音大的连隔壁桌都听得到。“看这两个,结婚都快十年了,还蜜里调油一样。”
艾默笑笑,垂首捧着杯子吹凉了豆浆,抿了一口。没有加糖,豆浆原本的味道。因为是无限续杯,清淡如水。没有浓郁的豆气,在艾默喝起来倒也顺口。生活也是这样子吧。太过辛辣激烈的情节只属于小说和影剧,偶尔看来很震撼,让人略有期待。但是如果生活也是如此跌宕,她自认无法承受。她宁可每天都重复同样的过场,这样毫无风波的迅速老去。
一桌子的菜,基本都是辣的。艾默吃到舌头发麻,可严雨他们似乎还意犹未尽。艾默只好一个人守着那份豆花鱼较劲,顺便偷看隔壁一个身材极好的女生。应该是个模特,细长匀称的体型,典型的衣服架子,若不是内衣边角露出在tubetop之外,可以算的上完美。
脑海里突然闪过在校友录照片中站在经年身边的那个女子。也是一样的修长身材,脸型略宽,和经年站在一起,很是般配。经年个子是很高的,而刘艺却已赶上他的肩膀。艾默记得自己抱着经年的时候,脸会埋在他的前。经年那时候喜欢叫她“小东西”,还说拉着她的手在街上走,仿佛爸爸带着孩子。
“默。”严婷捅了捅艾默,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眼神示意她门外,“豆浆喝多了……陪我去释放内存。”
艾默回头看了严雨,得到他的许可,跟在严婷身后出了包间。严婷一直在赞赏菜做的好吃。艾默只是随着她的话头讲。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之后,艾默才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果然,那条短信来自经年,四个字。
“已到北京”
艾默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经年还是那么执拗的人。即便已经知道她不会见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做自己决定了的事。
四个人吃饱喝足在一楼逛书店,艾默顺了一本小说。回到严婷家,就歪在沙发上读起来。冷冽的风格,写着人生的现实与虚伪,寓意颇深。艾默其实并不喜欢这样文学很强的文字。她出国之前就是一个完全偏科的理科女生。理,现实,不懂浪漫,情感直接简单。出国这么多年之后,已经脱离所谓中国文学太久了,连讲课的教案她都是用英文来写,略显晦涩的文字她就看不太顺。所以每一段文字,她都要重复看上四,五遍才会继续下去。
严雨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钻研的女人,装似随意的抄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短信收件箱第一封是他自己的名字,垃圾箱,空。
中午大家都吃多了,三个人都上去午休,艾默很多年前就没有这个习惯了,继续在楼下抱着书本死磕。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轻微的震动,她猛地从书里抬起头,眉头微皱,抓起手机按下去,心想如果经年还如此缠着她,就将他拉进黑名单。
还好,是广告。艾默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再坐回沙发里,却已看不下去那晦涩难懂的书。每个字都有入眼,都看的懂,念的出,却无法了解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