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读者“果然好月”和“一脚踢到石”今天的飘红打赏。)
十六匹骏马牵拉的战车仍然不够快,曲循规毫不犹豫地示意三名符箓师祭符,将三名执旗卫兵扔下去,好让战车能够在逃亡的路上遥遥领先……决战已经过去好几天,曲循规仍然在做这个梦,醒来之后对道士充满憎恨。
在他的梦里,战场上空布满了乌云,道士们坐在上面,俯视战场,像拨弄蚂蚁一样让两拨军队互相厮杀。每梦到这里,曲循规都会全身颤抖,怜惜的不是那些士兵,而是他自己,皇京龙宾会左辅大符箓师,绝不应该被当成蚂蚁看待,左流英既没有邀请他留在法坛之上,也没有施展特别的法术保护他的安全,这是污辱、蔑视与打击。
曲循规满心怒火,却不敢发作,像一个被大人欺负的孩子,只能在没人的角落里默默地诅咒,转过身时还要露出纯真的笑容。
面对两名年轻的庞山道士,曲循规的脸上就是这样的笑容,虽然松弛的脸部让笑容有些走形,“贵客来访,你们应该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安排全军列阵欢迎,虽然这场战争让将士减少了一些,不过精心打扮一下,还是有些可观之处的。”
杨清音不开口,她对这个老家伙没有一点好印象。
慕行秋不在意曲循规的公开讽刺,看了看帐内的众多将领与符箓师,又一次感受到层层叠叠的禁制,“你想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需要……”
“等等。”曲循规急忙阻止道士说下去,眼珠转了两下。挥手命令所有属下都退出去,当最后一人从门口消失。他冷下脸来,盯着杨清音看了一会,似乎不太满意有她在场,然后对慕行秋说:“慕道士想清楚了?”
“没什么可想的,互取所需。”
曲循规又看了一眼杨清音,当着一名道门之女的面,有许多话不好说、不该说,但他忍不住,他活了一百四十多年。多半生都以谨言慎行闻名,随着死亡的临近,他变得急躁了,“这回你看清道士的真面目了?十几万年来,他们一直就是这样,毫无怜悯地利用你,拒绝给予任何回报。‘你看得不够远’,这句话就是他们最强大的盾牌,可是当我想要看得更远的时候。他们却不肯帮忙!”
曲循规失态了,他将这也归咎于道士,如果道士们肯帮助他延长寿命,他绝不至于怀有如此强烈的恐惧。
“如果道士们还不肯醒悟的话。盟友会越来越少,早晚变成孤家寡人……”
慕行秋抬起右手,打断说到兴头上的曲循规。“除了交换记忆,我还要你派出二百名符箓师。今晚子夜帮我施放几道禁制法术。”
曲循规很不习惯有话不能说,身子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冷淡地凝视着庞山道士,“二百名符箓师,你的胃口可不小。”
“对你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因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些符箓师。”
曲循规冷酷的长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我不在乎,可你在乎,所以我得考虑考虑。”
“考虑吧,我不着急,今天、明天,或者几年之后,都行,我等你的回答。”慕行秋招呼杨清音,“咱们走吧,让曲符师好好考虑一下。”
杨清音一下子就明白了慕行秋的用意,“那就走吧,首座不是要出门办事嘛,咱们跟着去转个几年,估计曲符师也就考虑好了。”
曲循规哼了一声,两名年轻道士的伎俩实在太幼稚了,可是看着两人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他发现幼稚的伎俩居然也有效,“等等……我考虑好了。”
慕行秋如愿以偿,不仅得到曲循规的几段记忆,还有两百名符箓师的帮助,他用法术将自己被魔王之花侵袭那晚的记忆直接传送给曲循规,这还是芳芳教给他的法术。
离开黄符军营地,到了无人的荒野,慕行秋取出纸符,等它自行燃烧。杨清音一直没弄懂两人在交换什么,问道:“这个老家伙值得信任吗?”
“曲循规希望道统越乱越好,巴不得我学会这些技巧,而且他不会当着一名道门之女的面欺骗道士。”
“哼,这就是你让我跟来的目的?”
“我更希望带着左流英一块来,可你是我的朋友,他不是。”
杨清音习惯性地撇嘴,低声道:“朋友……我还没承认你是朋友呢。”然后又抬高了声音,“不就是不想跟我结凡缘嘛,直白说出来就好。我又不是傻瓜,秦凌霜刚死,你以为我有心情?别太自以为是,老娘过两天就结凡缘度情劫,肯定不找你。”
慕行秋一笑,正要开口说话,手里的纸符化成灰烬,空中响起曲循规的声音。
“念心科专事挑拨人心,本人也免不了受到影响,日积月累的结果就是疯狂。睿智的大符箓师们想出了破解之法,那就是内丹。内丹为稳定之源,内丹弱小的幻术师更容易疯狂,而内丹强大的幻术师却能时刻保持清醒。”
杨清音听得莫名其妙,“这算什么?内丹当然重要,还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