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似乎还嫌打击我的力度不够,又补了句:“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的人。”
——茯苓一直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在他身边的男人女人无一不是经过心挑选,考核的第一关就是相貌,因此在他眼里看来,绝色的只能算一般,而我这样一般的只能算垃圾了。
虽然我自诩心态端正良好,可是乍听到这么赤条条的伤害还是忍不住抖了一抖,猛的张开了眼睛。
我愣了愣,小心肝禁不住欢快的蹦踏了一下,随后我赶紧撇开眼睛,有种被灼伤了的感觉,心下又有些怆然,忍不住酸气横生,一个大男人,长的那么好看作甚!
天佳就站在我的身边,自始至终一直鼻血不断,我扯了她一下,希望她好自为之,注意点形象。
没想到天佳转过头来看着我,一脸严肃道:“你擦擦口水,帅哥面前太失礼了。”
我惊!
举起手了下巴,的确湿漉漉一片,抬眼看某人,果然一脸沉,暴风骤雨弥漫。
天佳陶醉:“极品果然是极品,连生气都这么帅!”
她已经中毒了,而我和她自然不能同日而语,至于我为什么会流口水……姑且大家就先从记忆力抹去。
我慢吞吞的一点一点将口水抹去,然后才冲着茯苓歉然一笑:“我这人邋遢,你莫见怪。”
茯苓突然低下头,黑亮的眼睛盯着我,修长漂亮的食指托起我的下巴,语气低低沉沉:“这样看来你也不是很难看。”声音轻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刚出口就被风打散了,一点一点散入夜色里。
他的睫毛很长,沿着眼线一圈一圈的蜿蜒上去,把眼睛点缀的又黑又亮,深邃无比,我看着他的时候,几乎就觉得自己要溺毙在那一团浓黑的汪洋里。
我叹了口气,风月书里惊艳才绝的男主人也不过如此吧?
美女总要配野兽,同理,美男总会配丑女,所以,妖孽茯苓,你自己当心了。
茯苓抬起头,视线轻飘飘的在众人脸上兜了一圈,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这里谁主事?”茯苓的语速也很慢,可是不同于我的慢,我是心急想快却快不起来,因此声音里总有着一抹焦躁,而茯苓却不是这样,他是子温吞懒散,因为无所谓,所以也就无甚快慢。
盟主白了茯苓一眼,哼了一声,把架子摆得十足,那样子明摆着就是在说:是我,你想怎样?
茯苓“咦”了一声,飘忽的眼神这才定下来,指着盟主很奇怪的道:“怎么是你,难道不是他吗?”下巴抬向的是正出于狂热中的小和尚,“明明他长得比较好看啊。”
我忍笑不止,打心底里佩服茯苓气人的本事。
——盟主今天四十有六,年轻时候的俊俏早已被时光抹平,女儿都可以打酱油了,哪里还比的上年轻人朝气有活力?
盟主显然动怒了,看向茯苓的眼光都带上了利刃,我暗暗想着,如果这眼光是投在我身上,我早就颠来倒去死过一百回了。
可是看看茯苓,依旧不温不火的样子,眼帘上的小扇子扑扇,煞是无害。
我不自觉的连想到了一种小动物,温厚纯良,特别容易欺负,该动物名字叫:兔子。
茯苓低下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文小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吓了一条,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懂读心术?”
——莫非你是兔妖变得不成,应该只有神啊魔啊妖啊之类的才会这种歪门邪道吧,啊?
“没有,只是你笑的我很不舒服。”
“……”
*
盟主的不满积压了很久,此刻终于爆发了:“茯苓,当日你羞辱我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也不要怪我仗着年岁大欺负小辈!”转而冷冷瞥了我一眼,语速算是稍稍缓下来,“小白大人也要明辨是非的好,这个人名号虽大,名声却极臭,一向为正道所不容,大人好自为之。”
话里的意思大有指责我助纣为虐了,只可惜我向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贯了,为人更是有一大恶习:极爱剑走偏锋,且逆流而上,简单点来说就是,你让我向东我偏爱向西,你让我扑向光明,我偏偏要优哉游哉踱步进入黑暗。
茯苓许是看出了我的意思,看着我的眼光有点变化,一直平静如水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泛起了一丝涟漪,他转而抬头看向盟主,声音隐隐透露出一股不耐:“我是真不认识你。”
——江湖上传茯苓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格虽乖戾,倒也并非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如此一来,那当初羞辱他的那个人是谁?
茯苓表情微微一变,估计是有了猜测,当即转过头,冲着草丛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出来。”
草丛里窸窸窣窣发出一连串声音,有一个浑身缀满杂草,不知是何模样的人爬了出来,身材高挑,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