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突然出声问我:“文小白,对于我现在的脸,你有何想法?”
听到这个问题时,我狠狠地愣了一把,着实没有反应过来茯苓在说什么,等到我畏畏缩缩的又问了一遍,而茯苓的确是耐心出奇好的皱着眉头再次重复了一遍的时候,我才骤然反应过来。
“你、你……”
“怎么?”
——印象中茯苓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样的问题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那么如今他问我这个问题,到底是出于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使他不得不综合考量大家的意见,还是他在试探我什么?
“文小白?”
“这个……”我到底是应该实话实说呢,还是虚假中掺点真实呢?
茯苓眯着眼睛看着我:“是不是脸上发白疮?”
我点头。
“脸色发紫?”
我接着点头。
“嘴唇发青?”
“不。”我纠正他,“也在发紫。”
“……很难看?”
“这……”我左右为难,遂躲开他慑人的视线,将头转向窗外,窗外是一片又一片碧绿的竹林,茯苓似乎特别喜欢竹子,整个月令都给竹子包围了。
以前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台风过境,几人合抱的大树都给吹到了,为什么竹子却依旧傲然挺立?”
那时候我调侃着回答:“那是因为竹子心坚定,面对挫折能迎难而上,而大树就是那个外强中干的代表,自然是一吹就倒。”
其实是因为竹子无心。
无心则刚强。
那么茯苓喜欢竹子,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暗示呢。
“非也。”
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外面去的袁老躺在躺椅上,半睁着眼睛看着我,那把躺椅应该是他自己搬出去的,原来竹林里并没有。
我瞪着他:“你在非也些什么东西?”
“自然是你心里想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似是嗤笑了下,对我的问话表示大大的不屑,近来我的周围时常环绕着这种神情,茯苓对我不屑,纤歌对我不屑,月令里的小教徒也对我不屑,现在连师父也对我不屑!他们到底在不屑些什么东西,我都还没有对他们不屑呢他们凭什么不屑我?!
(不屑……不屑……绕晕了没?)
袁老看着我的表情,终于吐出了一句算是安慰的话:“真是越吃越回去了,月令是个吃人的地方,大家对你不屑那是常有的事情,谁让你到这里来了还藏拙,拿出点好手来给他们瞧瞧,有能力了别人自然怕你,怕你就会尊重你。”
这句话倒是敲醒了我。
淡定不是在任何地方都适用的,看来有必要的时候还是应该不淡定一些。
“师父,别想转移话题,刚才说的那句非也到底是什么意思?”
“茯苓种竹子并非是因为‘无心’之意。”
我眉头一皱:“那不然呢?”
袁老露出了一个很意味深长又显得促狭的表情:“这你就要问他自己了……”
我一转回头,茯苓正站在我背后,双手环显得很不耐:“文小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言下之意就是:我的问题你都还没有回答完呢,你和老头闲聊什么?
我笑笑:“教主……”声音拖得长长的,“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也告诉你我的答案。”
他腾的一挑眉,突然靠近我,把我压进墙角,脸上表情蓦地变得悚然,嘴角艳丽的勾起,似乎显得心情很愉悦,而我却知道并不是如此,他正在生气。
“如今竟知道讨教还价了?”
自从他醒过来以后,我总感觉他哪里变了,变的更像妖孽了,明明笑容艳丽,却总有本事让人心惊胆颤。
我力持镇定,装过脑袋求救般的望向窗外,希望师傅能看在我们师徒一场,跳窗进来救我。
然而……
袁老明明看见我焦急的眼神,却突地把头往旁边一侧,眼睛一闭,蓦地昏睡过去,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我是打酱油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管你们要亲要爱,都甭管我老头哟~~”
茯苓轻轻的把我的头转过来,凑在我耳边,鼻息吹拂在耳畔,声音也温温软软,魅惑无边:“他不会救你的。”
说完,蓦地压上了我的唇。
*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舌尖传入,登时席卷全身。
说来惭愧,如今我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尝试接吻。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甜,甜的像是吃了蜜糖似的。
“喂。”
“……”
“文小白?”
“……”
那人终于忍不住气急道:“死徒弟,人都走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啊!”
我猛地一声惊呼,终于彻彻底底醒了过来,刚一睁眼,眼前登时出现袁老那张放大的脸。
花白的头发,略微浮肿的眼袋,密密麻麻的眼纹,还有一大堆老人斑……
“啊!”我抱着头慌不择路的从师父手底下钻了出去,一面怪叫道,“老头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害我刚一睁眼就出现错觉,以为茯苓变成了一个老头儿。
袁老站直腰,一面捋着快要拖到地上的白胡子,一面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我说我的徒弟啊,你也未免太不给我长面子了,茯苓他技术好,我也不指望你能比上他,可也别呆滞成这样子啊。”
“我哪有!”
“还说没有?”他一一道破我的谎言,“刚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