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上浅浅柳叶纹——正是沈乔梦中所见。
他问:“事都办妥了吗?”
王秀才谄媚笑道:“上人交代的小的自不敢耽搁,一大早就去办了,才迷了她亲娘,已是让她娘把画送过去了。”
梦中人轻轻颔首,又低声道:“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王秀才一怔,扭过身往后看,果然见一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摇晃,两只爪子也生出三寸长的指甲来,人面褪去,逐渐成了黄鼠狼面相。
他讪笑:“小的这修为还不到家,要不是靠着上人,小的哪里敢在世间行走?”
他忙不迭收回爪子和尾巴,等到再抬头看得时候,就见白雾和梦中人都一同消影无踪了。
那边姐妹俩正在收拾屋子,就见张氏捧着一幅画走了进来,抖开就要挂到两人屋子里,沈婉奇道:“娘?”
张氏神色如常,把画卷徐徐展开:“你们王叔方才送了一幅画过来,我觉着画的还挺好,干脆给你们放到屋里,做个点缀。”
张氏对王秀才素来不待见的,如今怎么转了性子?姐妹俩对视一眼,沈乔皱眉看着那幅画,就见上面是个颀长的青衫男子背影,正撑着伞立在桥头。
她脸上不经意沉了沉。
沈乔低头回忆,脑子里的画面却像是隔着水雾一般,想的越多越是模糊,只得抬头向张氏道:“娘,画不要挂在这里。”
张氏脸色一变:“为何啊?”
沈婉帮腔道:“是啊娘,你不是素来不待见那老秀才吗?又把他的画留下来做什么,不是膈应人吗?”
张氏摆摆手:“你们王叔也是一片好心。”
不论沈婉如何说,张氏只是不允,执意要把画挂上,沈婉又不想为一幅画跟亲娘吵嘴。
沈乔心下觉着有些古怪,在一边沉默了会儿,点头道:“娘说的是,那就收下吧。”
张氏脸上这才露了笑,转身出去了,沈乔又把目光落在那副画上,美目微微睁大了。
那画中人原本是背对着外面的,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画中人竟微微侧身,露出隐约的侧脸来,甚至能看见他嘴角的些微弧度了。
她是个果决性子,心里觉着不对就会早做准备,不是鬼故事里明明知道不对还要作死装没看见的书生小姐,立刻把那幅画摘下来,对沈婉道:“姐,你去帮我取火折子来,不要让娘看到。”
沈婉点了点头,又迟疑道:“那娘...”
沈乔干脆拍板:“明天就说我不慎打翻了火烛,把画给烧了。”
沈婉也看这画有些膈应,再不多问,转身去取了火折子,姐妹俩把画烧了,她怕张氏发现,不好带出去扔了,就近把灰烬埋在檐下的泥地里。
沈乔心里仍觉不对,心不在焉地做到晚上,本以为今晚上定难以入睡的,没想到才沾上枕头就着了,她呼吸均匀,长睫静谧不动,星光入窗,如水般泄了一地。
忽然窗边响起一阵不急不缓地叩窗声,她素来睡的不深,长睫一颤,立时就睁眼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