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我们三人各自跳上附近的土丘高处,顶着裹挟沙盐的大风,分不同方向四下探看,努力寻找起来。
这时候能见度是极糟糕的,漫漫沙尘像褐黄色的风雪笼罩了天地,我背风而立,并拢手掌紧紧遮在双眼两侧,尽量挡去些风尘,这才勉强有能力睁开眼眺望远方。
初时的寻找并不顺利,向导们在下面算着大致方向前进,我们在高处一路紧紧跟上,唯恐一不留神彼此就失去了联系,这样一边盯紧驼队,一边还得抽空四下打量,一粒粒不知是沙砾还是盐粒的细物打在身上脸上,过了没多久,眼睛和喉咙就都干涩的疼痛起来。
然而现在谁都明白不该在意这种小事,我忍耐着涩痛,坚持着继续仔细眺望,时不时抽空回头看一看,确定练儿就在不远处安然无恙,然后接着寻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快以为撑不下去的时候,褐黄色的风雪中,一条依稀可辨的痕迹出现在视野当中,如同一根细线在远方黄沙白土间蜿蜒游弋着时隐时现,我欣喜的大叫了一声,放下手回头正想招呼众人,却倏地感觉到手背上滴落了温热的湿滑。
下意识垂目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滴滴赤红,心里并不在意,只是随意抹了抹,正想着要快些处理好,却在抬起视线时,赫然对上了一道目光。
我与练儿相隔不远,她又素来耳聪目明,刚刚那第一声大叫,她定然是听得见的。
面对那道愠怒的目光,再想转身躲,却明白已是来不及了,我僵硬的笑了一笑,只觉得自己笑得没准比这沙漠戈壁还要干巴巴上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又状态低下,兼过渡的关系……如果流水账了请原谅……otl
☆、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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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儿脾气大,从小到大没少生过我的气,撒气方式也随着年龄增长而各有不同,从最早幼童的直接攻击,发展成强势的嘴上凶狠,再到近来常用的赌气不语,无论哪一种,自己都还能应付,所以并不怎么怕惹她生气。
但是,我怕惹她担心。
比起大多数时候很直接的情绪,练儿唯独在担忧时容易憋在心里,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般,就如同上一次我的受伤,她嘴里没说什么,却看得出心中不舒服了很久。
那时她的神色,和此刻是差不多的。
“练儿……咳……”虽想上前温言抚慰,但现下实在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局面,刚一张嘴就被倒灌进口的风尘和自己的血呛住,我偏头咳了一声,一边抬手遮风一边压迫止血,却还想要快些过去她身边,一时弄得自己举步维艰十分忙乱狼狈。
下一瞬,狂风却小了一些,因为有人挡在了面前,衣衫猎猎。
风向的关系,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即使如此也知道面前是谁,再顾不得遮挡什么,一只手摁住出血一侧,另一只手拉住眼前人,大声道:“没关系的!只是近来一路上太燥热了有些上火,不要放在心上!”
风的呼啸声实在太大,以至于叫喊声都几乎被湮没其中,喊完这一句,却眯着眼看不清对方表情,也得不到回应,我暂时也无计可施,只得先考虑正事要紧,就拽了拽她转过身,腾出止血的那只手来遥指刚才发现古道的方位,示意她看远方。
摁住鼻翼的手刚移开,血就又涌了出来,连仰头也没效果,或者是因为受到这一场风沙的影响,这回偏偏是几次突发状况中最严重的一次,自己心中暗自懊恼,甚至有些迁怒这身体,可也无奈,只得重新压迫止血,正要收回手,却有人赶在我之前按住了那出血一侧。
“埋头。”后背被拍了一下,这时候才听见练儿的声音,因为近所以说的不轻不重:“仰首只会让血气反逆,既是燥血,不宜下咽。”
我听话的依言微微低下了头,她这才打了个呼哨,尖锐的哨声成功划破了风的阻挡远远传开,没过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逆风而来,人未到声先至,吼道:“怎么样两个娃儿!是不是找到了什……”吼到半截人已近前,却倏地一顿,换做了奇怪腔调:“咦?这是闹什么鬼?竹娃儿你低着个头是干啥?还要人扶着,受伤了?”
这时我此刻不便答话,也不好摇头,只得胡乱摆了摆手,听得练儿在一旁接腔道:“她有些不舒服,我想扶她去驼背休息,那条道已经找到了,义父你帮向导引引方向好了。”
老爷子一听说找到了路,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声催问在哪里,我没法说话,便将刚刚指给练儿看过的方位又指了指,还没放下手,老人就大步流星抢过来,而这时候腰际却蓦地一紧,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腾云驾雾般的带到了地面上。
练儿将我从高处带下来,动作固然轻柔,但从半点提醒也没有的行为上,还是显出了她心头有气,我趔趄了一下稳住身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如此搀扶低头还被挡着口鼻的一种姿势终究是太怪异,顶着风沙回到驼队时,仿佛都能感觉到向导们诧异的目光,而另一方面,这样被桎梏也有些难受,当走到坐骑边上后自己终于忍不住,轻轻抬掌,覆上练儿压在一侧鼻翼的手指,抬起头小幅摇了摇,轻声道:“没事,练儿,松手试试看好么?我想血应该已经止住了,不用担心。”
她横了我一眼,倒也没反对的意思,任由我握住她的手试探着用力,最后轻轻拉下,大约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