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缘谛头一回听他主动讲自己的事情,心中有些高兴,试探着问:“那你当初为何要吃这药呢?”
享桦坐到桌边,轻轻敲击着桌面道:“那还要从我出生那年讲起。那一年师父外出访友,路过一片白桦林时,听见有婴儿啼哭之声,声音嘹亮响彻树林,竟让狼群野兽不敢靠近,他走近后发现树下放着一个小木盆,里面有个白胖的婴儿。”他抬眼看向张缘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我。所以说我是个弃婴,父母是谁已经无从得知。师父见我天赋异禀,便将我捡回了家,取名享桦。如此养了七八年,每日跟随他学艺。有一天我出门玩耍遇到一只豹子精,那时我还太小,刚学了本领急于卖弄,便上前挑衅,结果被那豹子精咬断了喉咙,拍碎了头盖骨。”
讲到这,他见张缘谛一副泫然欲泣的惊骇表情,便收住话头,跳过了比较血腥的这段,继续道:“后来师兄赶到将我救了回去。可是我身体受损太严重,已经救不回来了。”
张缘谛呜咽了一声:“太惨了!”
享桦被他这幅模样给逗笑了:“旁人的确是救不回来的,可我师父是谁啊,他老人家多有能耐,要不然我能这么生龙活虎的在你面前吗?”
张缘谛低头想想也是,便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讲。
享桦继续道:“本来我主动挑衅妖怪招来横祸,魂魄是不准还阳的,后来师父亲自去冥府求情,阎罗王只得给他几分面子。可我的肉身已坏,魂魄回来无法归窍,师父只好拿出独门密药碧露丹,服下此药后神力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贯通经脉,将肉身恢复如初,于是我就活过来了。”
张缘谛消化着他这番话,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叹气道:“这药虽救了你一命可也牵制了你的生活,真不知是幸是悲。”
“要怪也只能怪我当年年少无知,这都是我命里的造化。”
享桦还是以往那样无所谓的撇撇嘴,可张缘谛却觉得自己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点忧郁,不自觉的去握他的手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看你现在多厉害。”
享桦望了一眼他的手,眼中波光一荡,神色也渐渐温柔起来,玩笑似的反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合拢:“我哪里厉害,还不是被李凤天那妖孽折磨得死去活来。”
张缘谛略急切的一跺脚,认真道:“你早晚会打赢他的,我相信你,你在我眼里是最厉害的。”
享桦微微一愣,终于忍不住在对方的脸蛋上捏了一记:“你这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声音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张缘谛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些过于暧昧亲密,一瞬间心跳如鼓,忙敷衍着抽出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再坐下去说不定要出什么丑,得赶紧逃跑才行。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我回去了。”他一路踢凳子绊桌角的扑到门口,临走时又忍不住回头,见享桦正淡定自若的看着他微笑,慌得立刻关门出去。
屋里独剩享桦一人,他捻着手指上还残留的那一点温暖触感,摇头自语道:“这笨蛋。”
然后又想起什么般笑了一声:“还是个害羞的笨蛋。”
殊不知自己这一笑也带了几分傻气。他随手拿起照妖镜,不想却摸到一手血。原来衣服上的血迹不知何时蹭到了镜子上,他刚想用布将其擦干净,却忽然神色一凛。
……
回房后的张缘谛没有立即休息,而是一边在地上来回地踱步,一边用袖子给自己扇风降温。他想自己大概是中邪了,明明以前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如今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笑也好,怒也好,皱着眉头也好,调侃自己也好,那一下不轻不重、带着狎昵的揉捏脸颊更是好到让人神魂恍惚。
他不自觉地嘟囔出声:“无上寿福三清祖师,弟子好像喜欢上了男人,还是个总欺负我的男人,这可如何是好……”
停顿片刻又道:“其实也不算欺负,谁叫我没他聪明呢,况且他现在不怎么欺负我了,对我也算不错。”
他叹了一口气,一歪身在床头坐下了,心想:享桦是个出尘非凡的人,自己被他吸引也不算罪过,况且就算自己不喜欢他,早晚也会有别人喜欢上他,到了那时自己恐怕会很妒忌。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效仿享桦捏了捏。发觉手感还不错,不知对方捏完有何感想……
想到这里,他捧着腮帮子羞憨的傻笑几声,他的三清祖师也被彻底抛去了脑后。
这一夜他睡了个梦境不断的懒觉,直到太阳越过桌椅一直照到床上才悠悠转醒。醒来之后发现梦里的内容大多都不记得了,他也懒得费脑去想,梳洗完毕出门来到享桦房门前。他本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是看享桦挺好,但不知道对方怎么看自己。抬手敲门之前,他还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自己对他可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就算对方不喜欢,也总不该嫌弃自己的。这么一想他就有了信心,大力的叩了几下门板。里面无人应答,他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屋中没有人……
享桦在扶黎的屋里,张缘谛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高挽着袖子,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给自己的手腕放血。他手臂下方放着一个小铜盆,已经接了小半盆,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张缘谛还没吃早饭,但已觉得胃中有些翻腾。他掩住口鼻来到二人近前道:“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多血都是你的?”
享桦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