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北落站在付青硕的身边,平静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异样的神采。看着绯绯在牢中憔悴的样子,她的嘴唇动了动,刚想伸出去的手捏了捏,紧握成拳头,掩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
付青硕上前一小步睨着她,道,“你是成绯馆出来的人,成绯馆是什么背景馆主又是何人,连本宫也不太清楚……你混入宫中,是否就是成绯馆馆主的命令?他是否想要你刺杀父皇?”
绯绯听罢,嫣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点肆意的骄傲,只听她吟吟道,“公主以为是馆主命令我来毒杀皇帝?”
付青硕凝视着她,眸光微动,“然则不是?”
“哈哈哈……”绯绯笑道,“公主错了,馆主他从未强制命令过楼里的姑娘去做任何事情,成绯馆里所有的姑娘,搔首弄姿,卖笑风尘,都是自愿的。我入宫,也是自愿的。公主当日也在场,若非皇上看中了绯绯,绯绯也不能够入宫,谈何遵从命令毒杀皇上?”
“依你所言,你是被陷害的?”付青硕挑起秀眉,问。
“公主也是从后宫里走出来的人,你知道要在后宫内生存是多么地不容易。”绯绯勾起唇角,笑若莲花般灿烂,眼睛里却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忧伤,“平日里和你亲如姐妹的人,拿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你背后刺上一刀,叫你措手不及……”
付青硕瞧着她,追问道,“那么在你背后刺上一刀的人,是谁?”
绯绯似笑非笑地望着付青硕,展颜道,“公主猜想会是何人?”
她虽未说名字,但语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后宫争斗,佳人虽多,但盛宠不衰的唯有妖娆美人柳桑田。柳桑田在宫内原本过得风生水起,可谓独领风骚,后宫佳丽虽多,但从未有人能够威胁到她的地位。
但绯绯很是不同,她一到来便以最快的速度封嫔,封妃。这让后宫不少人嫉妒的同时,也引起了柳桑田的注意。这可能是柳桑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若再不动作便只能让这后宫新宠完全占据皇帝的心……
可这一切都只是二人的片面之词,能够作为证据的唯有绯绯送给皇帝的那一粒药丸。
走出天牢的时候,师北落跟在付青硕的后面,见着付青硕离地稍远一点了,师北落顿下脚步,悄然回身,一双眼睛望向阴暗牢房里的女子,那女子也正抬头望着她。
师北落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隔着一段距离似乎是在迎接她走出牢房。困在牢中的女子绯绯则冲着师北落露出一个欣然的、释怀的笑容来。那笑与之前不同,她没有丝毫勉强,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彻底。她好像在计划着什么,她知道师北落能够懂。
师北落的指端颤抖了一下,而后眉头紧紧攒着。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恍若见到当年去王府玩的时候,见到后院中正在荡秋千不小心摔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她趴在地上,抬头,用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而自己则好心地伸手打算去扶她,她却上来咬了一口。直到现在,师北落的手腕上还留着她当年不太整齐的牙齿印。
师北落想起那个时候的绯绯,恍如隔世。
“离殊——”师北落的嘴巴一张一合,只有口形没有声音地说着,“你的牺牲,天上的父皇母后都在看着……陈国的臣民都在看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绝对不会。”
走出天牢的时候,师北落发现付青硕站在门口等着她。一抹俏丽的侧影,足以让天下男子倾倒,连自己这女儿之身都不免为她晃神。
“公主觉得玉妃娘娘和容妃娘娘谁说的话可信?”
付青硕鬓角的青丝在轻轻飘动,肌肤如白瓷般莹亮。耳垂上戴着的精致耳坠微微晃着,让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又渐渐地变得不平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