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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儿刚为赵政新开了一卷竹简展于案上,就见赵政垂眸在其上,面色不甚好看。
她心下担忧,双眼立即扫向那竹简的内容。
只见上面大致说的是,自去年“五尺道”开通至今近一年间,岭南与巴蜀通商顺利,经济得到空前发展,当地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泰之景。
如此奏文,并看不出有何处不妥。
“怎么了?”
梁儿不解的问向赵政。
赵政并未很快答她,而是先将她拉至自己身前,唇轻轻凑到了她的颈边,动作看似极是暧昧,可却说出了一句无比严肃的话:
“奏章……太干净了。”
梁儿一怔,伸手又翻开了之前赵政刚刚看过几卷竹简。
片刻,她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由于赵政与她贴得很近,故而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受情绪影响,语声还有些低:
“这些奏章上所报的,全都是你喜欢听到的……”
“已经接连半个月了。”
赵政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半个月?……
泱泱大秦,跨拥四海,怎么可能连续半个月每日所报都只有好事、却没坏事?
除非,有人将“不好的”给拦去了。
而臣子之中能拥有如此大权利的,秦国,唯左相一人……!
“是李……唔……”
梁儿惊愕回头,却连那“李”字的音都未完全发出,就被赵政以唇堵住了她的嘴。
这一吻不深,却很长。
长到足以让她将整件事情想个清楚。
赵政没有让她说出李斯的名字,也就是说,他怀疑他身边已被安插了李斯的眼线。
一想也是,连奏章都已经随了李斯的心意了,收买几个皇帝身边的宫人又算得了什么?
梁儿的心愈发沉静
李斯是万中无一的政治鬼才,他什么都通、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贪恋权利。
所以赵政才会这么多年来,都只让他做个不大不小的廷尉,一直用左相之位诱着他、吊着他,使自己能更好的控制住他。
纵使他缕立奇功,也始终不肯真正将至高之权放到他的手上。
可海内大定之时,六国余威犹在,秦又吸纳了南方越地多个新进的民族。
百家之言不一,时常便会扰得百姓多有动摇。
赵政若想令天下法令归一,就务必要放权给一位充满智慧的铁腕之人助他统领大局。
而左右相王绾隗林齐齐请辞,就刚好给了李斯初掌相权的机会。
自从去年春社夜宴之上,李斯首度以左相之身大胜儒家,令法家为尊、举国焚书,他的地位就转瞬稳如泰斗。
百官敬畏他、万人追崇他。
这般势力暴涨,若说得夸张些,他甚至有呈当年吕不韦之势。
若如此放任他做大,赵政迟早会被他蒙住眼睛、捂住耳朵。
梁儿被赵政放开时,下意识的侧眸瞥向桌案边那些层层叠叠、工工整整的竹简……
看来,左相李斯欲蒙蔽皇帝耳目之为,已经开始了……
是夜,一轮明月悬于窗前。
床榻上,梁儿依偎在赵政的身边,趴在他的耳侧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