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敖对他的愤怒置若罔闻:“曾督查,我现在请求上级取消我国防部驻北平青年经济稽查大队队长一职。你也不必说什么违抗指令的话,就算你们不接受,我也不会带着我自己的兵跑去查我的父亲。你们国防部那么多经济人才,竟要我一个开飞机的来查账,真是笑话。”
他说着,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曾可达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又怒又恼,猛然间想起建丰同志说这个人是个“孤臣孽子”,本是能够化成最锋利的一把剑,有他们驱使斩去这北平的贪腐。这如今这把剑宁可自己折断,也不愿再被利用,方孟敖这个“孤臣孽子”,为何今日变化如此之大?
天中下起倾盆大雨,一颗颗黄豆大的雨珠子砸到地面上,溅起三尺多高的水花。安宁和平的北平此刻白雾茫茫,这天下下来的似乎不是雨,而是一支支能将人刺得透心凉的箭。
孙秘书一人孤落落地在这街上穿行,笔挺考究的军装已经淋湿透了,黑色警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躯体。没有了军帽的遮挡,头发全部淋湿,冰冷的双眼也被这瓢泼大雨浸得更冰冷了。
大步走着,却是没有丝毫的迷茫。在电话亭前停下,准确地丢入一枚硬币,拿起了话筒。
“喂,是素贞吗?”他说,一阵寒风袭来,平稳的声线轻轻颤了颤。
“情况怎么样了,简要汇报。”
“是,曾可达带了怀疑对象去了西山监狱,正在查北平分行。徐先生已经撤了我的职。”
他说,依旧是毫无感情的语调。
“难为你了。”电话那边说,短短四个字,再无其他。
孙秘书悄悄握紧了话筒:“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待命。”电话那边只有清冷的两个字。
“是……”孙秘书轻轻放下了话筒,视线掠过白茫茫的水面,电话亭里的身影显得那般孤独。
徐铁英办公室。
徐铁英一脸阴沉地看着电话,最终还是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是方行长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一些,以免对方不会刚听到自己的电话便挂断。
此刻陈小云正在喂方步亭喝药,看见拿着电话下楼的谢培东,用眼神询问方步亭。
方步亭:“药放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陈小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
方步亭看了眼谢培东,叹了口气:“电话拿来吧。”
方步亭:“徐局长找我还有什么事”
“方行长,我们俩这都是被曾可达给算计了。明明都说好了,他曾可达却来抢人,这谁能料得到啊。”
方步亭敛了神色:“徐局长,开门见山地说,你打电话来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