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敖看着他,眼神坚定了又坚定,双唇开合了好几次,才道:“爸……”
方步亭只是坐着,既不说话也不点头。
方孟敖将眼神转向方才唱歌之人,干脆利落地喊出:“妈。”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那女子一听,眼角顿时氤氲了,淡淡的泪花笼罩着双眼,更是添了一副江南女儿的纤弱愁态,楚楚动人。
方步亭仍是哑着嗓子,放柔了声音说道:“你先上去吧,我和孟敖有事要说。”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便踏着庄重灵雅的步伐上了楼。
方孟敖站得笔直,一双鹰般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流露出一个十九岁青年的脆弱。
“爸……”他喊道,似乎十年的隔阂就此烟消云散。
方步亭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熟悉,太像自己逝去的妻子,永远的温情宽容,还有无数次的原谅,然而此刻这双眼中却有着令人焦心的痛苦。
“说吧。”他说,同时高烧带来的潮热还在身体里难堪地存在着,他不动声色地抓住了沙发的扶手。
“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向您提过任何要求,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方孟敖看着他,开口说道。
方步亭点点头,同时带着一丝痛苦。
“可我身边来了一个人,三年了,几乎什么事都替我挡着。他是不是您派来的。”方孟敖说,却是陈述的语气。
方步亭的手抓紧了沙发扶手,在儿子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儿子要说什么了。可叹他这个爹当的,要自己的儿子喊自己一声爹,还是因为外人。
“是家里人的安排。”
方孟敖借口:“家里向来您说了算,那就是您安排的了。”方孟敖不顾其他,接着说道:“您告诉了崔叔我喜欢什么,让他来接近我,我明白是您想要保护我,想要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方步亭没有说话,可那眼神已经告诉了方孟敖答案。
方孟敖深吸了一口气,“崔叔他遇难了,我想知道,您会不会去救他?”
面对大儿子的提问和请求,方步亭觉得心口那股血又涌了上来,同时高烧发热的身体又让他变得虚弱起来。看着大儿子和妻子那般相似的脸,方步亭缓缓点下了头。同时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你天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方孟敖:“是,我要您保证他安全。”
方步亭:“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对崔中石这么关心?”
方孟敖:“因为我爱他。”
正当此时,河北□□华北局城工部那间约二十平方米的房内,好几台收发报机的机按键此起彼落,非常安静,只有电台滴滴答答的收发报机声。
偶尔进出房门的都是解放军的军装,坐在电台前的也都是解放军的军装。
一台收发报机前,一份电报立刻被汉字翻译出来了,那个收报员在电文纸的右上角郑重地写下“绝密”两个字,接着站了起来,望向在房里来回走动的以为军装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