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有点惊讶地回头,发现童峻就站在他身后,瞬间就僵住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直接把童峻赶出去,索性无奈地点了点头:“嗯。”
童峻本来就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又灰了一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叶钦旁边安静地站着。
“裤腿卷起来,和之前一样。”老专家把记录本合上,跟叶钦说。
今天叶钦穿着一条水洗蓝的宽松牛仔裤,他把裤腿堆到膝盖,又把秋裤lu 了上去,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来。
诊室里面的光线很好,能看到他腓骨的位置上有一道细长的银色伤疤,两侧有对称的小点,一看就是开刀又缝针留下的。
老专家带着医用橡胶手套,顺着他的骨头轻轻按了按,抬头问他:“上次砸伤恢复之后,你说有几次晚上疼得睡不着觉,后来还有过吗?”
疼得睡不着觉。
童峻看着叶钦头顶上一个乖巧的小旋,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他知道并不是因为感冒。
他看见叶钦摇了摇头:“坚持做热敷和理疗之后,大概两周前就没再疼过了。只是这两天天冷,稍微有点发酸。”
老专家又找了几个点,用力压按下去,大约还是有些疼,叶钦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童峻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但是就好像被人下了定身术,一步也不得上前。
检查完,老专家点点头:“行,把裤腿拉下来吧。问题不大,还是老规矩,不能受凉不能累着。你这个伤已经有十来年了,断过的腿肯定不可能和原来的一样,但是养得好了也不会受太多罪。”
说着他看了一眼童峻,又转向叶钦:“你爱人今天没来,但是我觉得他对你这个腿一直挺上心的,你自己也多注意着点,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
叶钦知道他说的人是何玉谦,不由笑着解释:“那不是我爱人,是我朋友。”
老专家笑呵呵地说:“抱歉抱歉,我给你看了好几年腿了吧,除了那个小伙子,也没见过别人陪你来,就把他当你家里人了,”
“我是他家里人。”一直沉默的童峻突然开口了。
老专家有点困惑地看了看童峻,进而了然一笑:“哦,你们最近结的婚?恭喜恭喜。”
那两个“恭喜”像是刺一样扎进童峻的心里,可他硬是一声不吭地受下来,弯着腰把叶钦扶起来。
他能感觉到叶钦的身体微微僵着,却不肯松手,硬生生地揽着他的腰。
叶钦有点慌乱地跟医生说道:“谢谢您,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老专家“嗯”了一声,又交待童峻:“他还是穿得少了,平常叮嘱他穿厚点。”
童峻低着头,没看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答应着:“嗯,我知道了。”
两个人出了诊疗室,叶钦一把就把童峻的手甩开了:“你算是我哪门子的家里人?”
第29章
看着沉默不语的童峻, 叶钦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难道在你看来,前夫也能算是一种家里人吗?”
“如果我不是家里人,”童峻身后是涌动的人流, 他用身体把叶钦护在了一个墙角里, 声音懊恼又不忿, “如果我不是家里人, 那谁是家里人?是何玉谦?还是那个姓白的?”
“我家里除了我, 谁都没有!”叶钦狠狠地掷出一句, 后面的话又失了力气,微微哽咽着, “……你满意了吗?”
童峻拄在墙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他咬着牙, 脸颊侧面的肌r_ou_稍稍鼓起了一些。
忍了忍,他终究是忍不住:“那在ktv是怎么回事?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关系就这么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叶钦的声音恢复了冷硬:“你管不着。”
说完,他一把把童峻从身上推开了。
短暂的触碰,他能感觉到童峻异乎寻常的体温,却一秒也没停顿, 直接跟着人潮向电梯口走去。
出了医院大厅,叶钦拉上帽子朝着地铁站方向走。
雪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 好在外面也并没有什么风。人们好像行走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里,个个用围巾帽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
地铁站的走道里贴边躺着一些流浪汉, 空气里弥漫着封闭空间在冬天特有的气味。
一个戴着粗框眼镜的男孩正拨着吉他唱《y》。
“i yery……”
他的声音柔和清澈, 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干净情感,从劣质的音响里穿出来,却丝毫不显得廉价。
叶钦原本有些匆忙的脚步逐渐慢了,看着男孩青涩的面孔,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扫了男孩面前的收款二维码。
童峻的呼吸就在这时候落在了他耳后,粗沉里带着些无力。
叶钦打赏了男孩的微信号,头也不回地,顺着人流走进了入站口。
地铁里是这样的嘈杂,男孩的歌声悠然地回荡着,站台广播麻木地重复着,妈妈教训孩子不要随地乱扔垃圾,监管志愿者提醒乘客站在黄线后方。
叶钦是真的想不通人体到底是怎样的工作原理,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像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那一声声不大均匀的呼吸,像是从细缝里聚起又滑落的水滴,一下一下地打在他心上。
可是就算心里针扎一样的疼,他就是不回头。
地铁进站,童峻跟着叶钦进了同一节车厢,人挨人的,两个人被挤在了一起。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小屏幕里正在播送最近的娱乐新闻,恰巧播到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