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外放喇叭里传出沈之川的声音:“咱俩都是成年人了,不掺和高中生的爱情,好吗?”
方显咀嚼两秒才明白沈之川在说什么,谈恪站在旁边脸已经黑了。
方显举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我老婆,不让我和傻子玩 -- 哎,不是,你跟一个小朋友有什么气好生的?”
谈恪对这落井下石的一对实在无话可说,偏偏他还惹不起沈之川,堵心地扭头走了。
回了办公室,还有更堵心的等着他。
谈启生把电话打过来,张口就要谈恪再把谢栗带出来,说是要请谢栗吃个饭。
上回谈启生和谢栗聊了不到二十分钟,谢栗就和他大吵一架至今不见人影,现在他再上哪找个谢栗去和谈启生吃饭?
谈恪十分不耐烦:“我最近忙,过段时间吧。”
谈启生一听就来火了,隔着电话开始训儿子。
谈恪听得心烦,索性把电话放在一边,自己继续办公,由着谈启生骂。
肖助理进来一趟,正赶上谈启生骂到谈恪初中的时候领着几个同学偷跑到隔壁城市去参加篮球比赛的事情。
肖助理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用气音向谈恪请示工作。没想到谈启生的耳朵就那么灵,这点动静也能听见,气得自己挂了电话。
这回总算是消停了。
谈恪揉揉眉心:“你叫张凯旋过来一趟。”
肖助理收起文件夹,注意到谈恪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前天陪着谈恪加班到一点多,最后自己实在熬不住厚着脸皮先走了。
昨天他代替谈恪去见两个客户,结束后直接回家了,也不清楚谈恪加班没加班。
以前谈恪的工作强度高,至少还十分注意劳逸结合,而这两天完全就像是不要命了。
肖助理想劝两句,又觉得自己实在身份不合适,到底没说什么,收拾东西出去了。
肖助理一出去,谈恪立刻靠回椅子里闭目养神。今天的空调似乎开得格外低,冷得人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他在椅子里靠了一会,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他喊了一声进,顺便睁开眼想找空调遥控器。
遥控器搁在桌子的另一头。
谈恪站起来想去拿,不料一阵天旋地转 --
谢栗接到谈忻的电话时,刚把由他担任生活助理的那位华裔物理学家送回酒店里。
来电显示是个他不认识的号码,谢栗还以为是快递小哥。
谈忻的语速很快:“我哥现在烧得挺厉害,你要是方便,能不能过来帮我照看一下他打针?”
谢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也就两三天没和谈恪联系,怎么就生病了?
“要是你实在没时间就算啦。” 谈忻在电话那边说,“叫他自己坚持下就行了,反正都这么大的人了。”
谈忻说着,朝躺在床上的哥哥眨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骗小朋友:“要是不小心睡着了最多也就是回一馆子血,死不了,没事。”
谢栗听得心惊r_ou_跳,越听越可怕,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谈恪的吊针桶里全是血,人已经被抽得半昏过去的场景。他赶紧答应下来:“我去,我能去的,我现在就过去。”
谈忻挂了电话,手机在手里掂了掂:“哥,两次了,你怎么谢我?”
谈恪没好气:“以后你再出门,我帮你拦着爸。”
谈忻抱着手机:“不用以后了,年底我就走了,津巴布韦,到时候你可要记得替我打掩护。”
谈恪烧得难受,仍旧勉强打起j-i,ng神坐起来:“津巴布韦太危险了。”
谈忻满不在乎地摇头:“我们有安保有设备,当地人见了我们像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菩萨能有什么危险,放心吧。” 她话锋一转,“倒是哥你怎么回事,怎么见自己男朋友还要靠骗的?”
谈忻多少猜出一点端倪:“吵架了?因为爸?”
她还以为是谈启生和谢栗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得谢栗不高兴才吵架,于是劝谈恪:“爸确实脾气不好,人家孩子也没有平白无故挨他骂的道理,你就替他道个歉吧,哄哄人家,以后别让他俩再有机会见上。”
谈恪摇头:“他挺喜欢谢栗的,不是因为这个。”
谈忻啊了一声:“那还为什么吵架啊?你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谈恪不愿再多说,躺回床上拉起被子:“帮我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放在床头。”
谢栗过来的时候,正赶上谈忻要走,匆匆交代两句就出去了。
谈恪卧室的门紧紧闭着。
谢栗坐在客厅拿出手机。
他把谈恪屏蔽以后,就再没查看过谈恪发来的信息。他在聊天界面往下拉了好久,才在一大堆群的下面,找到了谈恪的头像。
谈恪这两天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最早是照例问他的生活起居,后来开始说担心他,因为收不到他的消息,怕他出危险,怕他生病昏倒。
谢栗看着看着,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心里又气又难过。
气是气谈恪不愿意和自己交心,难过又是因为关心自己的人是他,现在在里面病倒的人也是他。
谢栗跑到卧室门口悄悄推开门,窗帘紧紧拉着,室内一片昏暗。
谈恪躺在床上,打过针正在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