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自然是先把刘水生欠的外债给还了, 若是还有得剩, 便把房子修缮一下, 如漏水的屋顶需要找人修补, 没人住的危房推倒, 围墙重建, 合不拢的大门换新,以当前的人工费和砖瓦花销, 手头上的钱怕是有点不够。
不过没关系, 一步步来, 就从还钱开始。
宁致以为凭刘水生蹭吃蹭喝的本事,外债应该不会很多, 可他一通算下来, 才发现刘水生的外债竟然多达五千多!
这五千块放到二十年后不过就是一个包一个手机的钱, 可在时下……那是村民是几年的开销。
他找了找刘水生借钱的理由, 有借口打点他哥刘根生借的, 有娶媳妇办酒席借的, 有儿子出生没钱吃饭借的……理由五花八门, 但一件都没用到实处,全拿到镇子上找兄弟摆阔去了。
村民不是没找刘水生要过,但刘水生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更是放言道:“要钱没有, 要命一条。”
几番折腾下来, 村民也就当那些钱都喂了狗。刘水生还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要宁致来说,为了这么点钱把平时热心帮忙的村民全给得罪了,非但不划算,还很亏本。毕竟谁没个救急的时候?
刘水生的人品……
宁致摇摇头,思索着该怎么改善村民对他的印象。
洗是洗不白了,只能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
但要怎么做呢?
思量到任务一里让刘蛋蛋出人头地,心底顿时有了计较。
。
红叶村没什么娱乐活动,村民唯一的活动就是傍晚干完活,会在红叶村河边的榕树下八卦一下今天各家的是非。
刘婶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拎着小马扎,摆在榕树下,扒了口碗里的野猪r_ou_,见到扛着锄头经过的老李,扯开嗓门喊道:“老李,吃了没,没吃到我家吃点,不是我说,二流打的野猪r_ou_是真的香。”
老李也来了兴致,放下锄头杵在一旁,从口袋摸出自己卷的烟,吧嗒了两口嘿嘿道:“二流分了你家几斤?我家国庆拎了五斤三两回来,我家婆娘今儿早用尖椒一炒,那味儿……啧,想想都流口水。”
“啥,你家五斤三两?咋比我家还多了二两?”刘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好歹是跟二流一个姓,咋能比老李这个外来户还少了二两呢!
老李有些得意,他下午特意去问了分到r_ou_的其他几家,都没他家多。
“老李,你行了啊,二流分r_ou_的时候都是让张屠户分的。”俩人的聊天吸引了路途的村民,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点的地方围拢了十来个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发表言词。
“不容易啊,这么多年,头一次吃上二流送来的东西。”
“可不是,小时候我婆娘没少给他们兄弟送吃的,谁知道大刘那孩子……唉!”
“说起大刘,我听一个远方亲戚说他减刑了,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早点出来也好,家里有个主事的,二流说不定还能改回来。”
这边说的热火朝天,老李的婆娘眉开眼笑的给自家汉子送来晚饭,听见大伙还在聊昨天的旧事,自得的扬起头道:“你们知道二流今天又干了啥子不?”
宁致牵着儿子经过榕树,见好几个债主都聚在这里,刚想上前,冷不防听到有个大嗓门掩不住得意的道:“二流给我家送借条了,知道啥叫借条不,就是这个,你们看,上面的字是陈丽写的,还有这个章,是队长盖的,说是凭着这个,就不怕二流赖账了,如果他在三年内不还钱,我们可以去派出所告他。”
老李的婆娘说完,轻咳了一声,“你说这乡里乡亲的,哪个还真能为了这点钱把他送去派出所,不过我看二流啊,确实是想改正了。”
刘婶性格急,直接问道:“那咋我家没有呢?当初二流说他要娶媳妇,我可是借了他一百啊。”
……
大伙的注意力都在老李婆娘的身上,一时半会也没注意到旁边的宁致。
宁致以拳掩唇,遮住唇角不自然的笑意。
他是想‘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来着,但他这才刚开始,李婶就热情的帮他开始宣传起来了,这多不好意思?!
刘蛋蛋拉了拉爸爸的手,仰头道:“爸爸,什么叫借条啊?”
宁致深知环境是影响一个人最大的因素。
就如刘蛋蛋,想改正他的三观,他这个做父亲的须得以身作则,不然很容易影响到刘蛋蛋,让他以为借人财物不还,是理所当然的观念。
所以他找陈丽帮忙写了借条,又去找了队长盖章,然后带着刘蛋蛋挨家挨户的送借条道歉。
前面已经送了五家,刘蛋蛋对他的行为很懵懂,但也很乖觉的没有多问,这会儿见大家都在聊借条的事,终是没忍住好奇心。
宁致解释道:“就是欠别人财物所立的字据。”说完,他见刘蛋蛋一脸茫然,换了个简单的说法,“爸爸以前不懂事,找叔叔和伯伯们借了很多钱,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起。所以我就把借了多少钱写下来,然后签上我的名字,又找队长伯伯公正盖章,这样大家放心,我也会为了还钱而努力赚钱。”
“为什么要还钱?”
宁致继续耐心的解释道:“因为这些钱本来就是叔叔伯伯们的,我们不能因为还不起就赖账,毕竟叔叔和伯伯们家里也不富裕。爸爸给你举个例子,如果铁头借了你三块钱,他因为没钱所以就赖账,这样你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