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咽下一口唾沫,使劲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磕磕巴巴地汇报:“就是人挺好,没啥大错,各方面都和封荼很合适,但有个主要问题——”
赵哥眼神乱飘:“主要问题就是——”
褚明洲垂眸打断他的话:“说。”
赵哥瞬间立正站好,急得脱口而出道:“这不是还没追到吗!和您也汇报不了啥!每天为这人要死要活呢!对方有一堆备胎呢,未婚夫都好几个,还有个白月光,一个哥哥,封荼排不上号呢!等着拿爱的号码牌都没拿到!”
褚明洲:“.……”
褚明洲缓缓蹙眉:“封荼会喜欢这样的人?”
赵哥心说岂止封荼,您不也正喜欢得正欢吗?但嘴上还是恭顺道:“他年轻吗,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很难放弃。”
褚明洲顿了一下,目光悠悠流转看向赵哥:“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喜欢的人,很难放弃吗?”
赵哥也不知道这位心思莫测的褚先生问这个话什么意思,但顺着来总是没错的:“那句话怎么说来说,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嘛,初恋总是美好的,第一次喜欢的人总是最难忘的。”
褚明洲沉寂了很久,忽然抚着手腕上的木珠轻笑了一声:“封荼这点倒是和我很像,执迷不悟,要什么就一定要要到才甘心。”
“但别人就未必了,人心易变。”褚明洲别过眼道:“不是谁都这么只要看上了,就再也看不进别人了的,让他自己斟酌吧。”
他转动轮椅,有人训练有素地上前推,赵哥一看这意思就是要走了,连忙松了一口气上前送客:“褚先生这是要走了?不去看看封荼吗?”
按照平时惯例,褚明洲还会亲眼确定了封荼的情况之后再走,但今天来去都很匆匆。
褚明洲半阖双目,手撑着额头,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别的事情。”
赵哥现在最后一口提着的气也放松了下来,总算蒙混过关了,他上前一步打开门躬着身体送人:“我送送您。”
卫可颂魂不守舍地往工作室走,他脑子里都是秦钺和他说过的话。
原来封荼是褚明洲的弟弟,被选中的另一个继承者。
而卫可颂只不过是一个过渡的临时替代品。
只要正品一旦出现,都可以轻而易举被取代放弃,就连家族都可以毁灭。
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不能有任何其他意义的“金丝雀”,一个还算有点意思的私人玩物。
卫可颂扶着电梯门,他茫然地睁着眼睛,一夜之间他的脑子里被塞进了太多东西。
卫方强不是卫方强,卫可颂不是卫可颂,封荼不是封荼。
而褚明洲果然不愧是褚明洲。
卫可颂头抵着冰冷的电梯门发呆,他人生里的十八年,从他六岁的时候无意从进入这个人的私人领地,在当年全家都意外身亡的十八岁孤僻褚明洲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就无时无刻都拥有着这个人的印记。
懵懵懂懂,甘之如饴。
卫方强早期发家的时候非常忙,对他不算差,但空荡荡的家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卫静临无论卫可颂怎么努力,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就像是隔着一层膜一样地望着他,偶尔情感上的索取和卫方强过于排斥的态度,都让卫可颂左右为难,疼痛难过。
周围的人都叫他小少爷,用各种各样的目光看他。
只有褚明洲,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师,是卫可颂从有记忆开始,唯一一个不叫他小少爷,而叫他卫可颂的人。
褚明洲教他很多东西,卫可颂太笨,总是学不会。
他小时候比现在娇气一百倍,很多东西做不好就委屈就哭,活像是这东西的错。
弹钢琴偷懒,练字撒娇喊手痛,学习什么经济理论更是头大,一学就托腮望着褚明洲的脸走神。
褚明洲要是神色稍微冷淡一点地训斥他,卫可颂就又哭又闹,最后要褚明洲把他抱在自己的膝盖上,抱在怀里轻声哄,可颂怎么了,才愿意抽抽搭搭地收了眼泪。
后来很多时候,卫可颂因为喜欢褚明洲而被褚明洲不冷不热地推开的时候,都在无数次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口。
永远做个褚明洲眼里的小孩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喜欢到说出口呢?
为什么非得被这个人宠到泥淖深陷才明白,他卫可颂这种蠢货是绝对玩不过褚明洲的呢?
褚明洲,卫可颂想要冷笑,但眼眶却泛红,秦钺说的话太对了——褚明洲的确想要困住他,但却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好玩的蠢货太少,而被玩了还对玩他的人难以自拔的更是万里挑一。
褚明洲坐在轮椅上能觉得有趣的东西太少了,就和他十八年前闯进年轻的褚家家主生人勿进的房间一样。
这种莽撞的喜欢和愚蠢,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愉快。
褚明洲如果喜欢他,和喜欢猫喜欢狗没有什么区别,是他自作多情,把这点喜欢当成对人的喜欢了。
卫可颂抵着头深呼吸了两下,他有点头晕,但还记得封荼叫他去工作室找他的事情,打了个电话给封荼:“喂?封荼吗?我回来工作室了,准备去你办公室…..”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的声音就几乎又惊又怒地打断了卫可颂的话:“c,ao!你给老子别回我办公室!离那个地方远点!褚……反正有个神经病在哪里,你给我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藏好点!别靠近工作室!等我来找你!”
卫可颂疑惑皱眉:“不是你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