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打不了,不合规。”狱警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管教!管教!”时光又开始喊,“我求你了,我就想在死前见他一面!我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管教!见不到他,我死的都不安心啊!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我就要打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就行,三分钟,不,一分钟!求你了!”
时光真的跪了下来,一下下的磕着头,每一下都有响声。
狱警有些不忍,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
时光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眼巴巴的望着他。
“我做不了主,要去请示,你等着。”狱警说,“起来,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我也没有压岁钱给你。”
“谢谢!谢谢你!”时光依然跪着,满脸激动的握着铁栅栏。
半个小时后,时光戴着手铐脚镣,被两名狱警押了出去,其中一个就是之前那个面色严肃的狱警。
“只有三分钟,注意时间。”他把时光带到了一部挂式固话机前,站在时光的身后。
“谢谢管教。”时光拨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hello”一声传出来的时候,时光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夏天长的消息,尽管电话那头是个浓重的黑人口音。
“你好,我姓时,找夏天长先生。”时光用流利的英语说。
狱警在时光身后,愣了一下,他接触到的死刑犯大多都是没有太多文化的,难得有一个人英语说的如此好听。
黑人愣了一下,说了句:“请稍等。”
等待的过程有些煎熬,时光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马上,他就能听到夏天长的声音了,夏天长如果知道,一定会连夜买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来看他,还来得及,能在死前见到夏天长的最后一面。
“hello?”电话那头还是那个黑人的声音。
“他不在吗?”时光有些失望。
“时先生,不好意思,夏先生说他不认识你,不想接电话。”黑人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时光傻了。
他拿着听筒,就只是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一动不动。
时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肯定不止三分钟了,直到那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时间到了,该走了。”
时间到了……时光突然回过神:“你再让我打一次,刚才他一定是没听清,他不知道是我,你再让我打一次,求你了!”
“不行,”狱警走上前,拉住了时光的胳膊,“这已经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了,你打国际长途本来就不合规,走吧。”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时光的反应,好像那个人并不太愿意见时光。
“人来人往,都是命运,”狱警说,“别强求了,谁让你杀了人。”
“不!不!”时光死死的抓着电话听筒,挣扎着想甩开狱警的手,“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
时光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仿佛刚才还是满脸期待,毫无征兆的就哭成了泪人。
“为什么?!”时光被三个狱警拉扯着,有一个还在掰他的手指,想让他松开电话机,他却死命的挣扎着,“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再让我打一次电话吧,求求你们了。我没有后悔,我不会翻供的,我就是想在死前见他一面,就一面!哪怕他不想来,我也要他亲口跟我说!你们别拉我,求求你们了,我想他,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时光奋力的挣扎着,嘶吼着,脸上的泪顺着脖子往下落,像是发了狠一样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三个狱警根本拉不动他。
他就抱着那个电话听筒,不停的喊着要打电话。
最后还是之前那个狱警,提着警棍,一棍子把时光敲晕了。
时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监舍里了。他是重刑犯,又是死刑犯,只能住在单独的监舍里。
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简直比三楼那间小破屋还光净,时光垂着头,双眼无神的发着呆。
他替夏天长顶了杀人罪,可夏天长却把他甩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他。张美兰也没有替他请辩护律师,分明也是听了夏天长的话,放弃他了。
夏天长说的对,他真的是个老笨蛋,这辈子就摔倒在夏家,爬不起来了。
时光数着日子,上诉时效大概有几天,报审最高院大概要几天,核批下来七日内就要执行,自己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每天给他送饭送水的还是那个狱警,时光也不吃,怎么送来的,下一顿还是让他怎么带回去。
过了五六天,时光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只能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昏昏欲睡。
也许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吧,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就这样吧……时光有时候甚至想让最高院的回执早点到来,反正也不会有人替他上诉了。
“值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时光没有力气转身,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管教,您贵姓啊?”时光问,他知道狱警也有休息日的,怎么可能每顿饭都给他送,这个人大概是看他可怜,想在死前的这段日子多安慰安慰他。
“我姓舒,舒服的舒。”狱警说,“我叫舒柯。”
“开坦克的那个?”时光问。
“那个是贝塔。”舒柯突然笑了一下,“看来你心态挺好的,还会开玩笑。”
“那就是开飞机的那个,”时光笑道,声音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