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牧喟叹一声,全将他的反应当成了默认。他抬手一把抽出疏长喻手里的书,丢在一边,接着几下将他扯回了被中,以一种紧实而不会压到他伤口的姿势,将他整个人收在怀中。
他下巴抵着疏长喻的发顶,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他听到疏长喻在他怀中,闷闷地开口。
“景牧,你越发混蛋了。”他说。
疏长喻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景牧闻言,低笑了一声,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疏长喻。”景牧压低了声音,道。“我恨了你三年,现在见到了你,却恨不起来了。如今你怎么看我都好,总之,就算你一心只有什么权势,没有我,我也懒得计较。现在你要的我全能给你,你只需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疏长喻心头一酸,开口道:“景牧,你不必如此,其实……你做什么!”
却不料,他话刚出口,景牧便已经攥住他的手,一路向下,按在了自己硬热滚烫的那处。
疏长喻:……。
景牧闻言,看向他:“嗯?”
疏长喻:“……无事。”他心道,反正都尘埃落定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且待明日醒来,再说此事吧。
——
第二日清晨,疏寻栀起得特别早。
湖州春日,最是一番绮丽景色,疏寻栀早起,透过窗子便看到自己栽在窗台下的太阳花开了。她欢呼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栽了十来朵。
她顾不上吃饭,便扯着空青,要去将花送给疏长喻。
自从疏寻栀来了,空青便基本上全去照顾她的。生活各处,一应都是他来照看。故而这会儿,他正在疏寻栀屋内给她布置早餐。
疏寻栀怕那花蔫了,顾不上吃饭,一手捏着花,一手抓起一块饼,便要空青陪她去找疏长喻。
空青别无他法,只好应下她,同她一起去。待到了疏长喻的院门口,疏寻栀却不让他进去了。
“爹爹这会肯定还没醒呢!”疏寻栀将最后两口饼塞在嘴里,呜呜哝哝地说。“空青哥哥在这里等我,我去偷偷放到爹爹床头的花瓶里。”
空青应下,便见小姑娘j-i,ng灵似的,捏着花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了。
空青站在院里,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心道,少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就在这时,那小姑娘居然去而复返。她手里仍旧捏着那把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扑到了空青怀里,用小胖手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怎么啦?”空青见她这幅高兴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摸了摸疏寻栀的脑袋。“怎么没将花给你爹爹?”
疏寻栀咯咯笑着,凑到空青耳边,神神秘秘地小声道:“空青哥哥,我刚才进去,见爹爹和将军哥哥,抱在一起睡觉呢!”
这话晴天霹雳一般。空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面上的血色骤然褪尽,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第77章
“啪”地一声, 疏长喻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侧目瞥了景牧一眼, 景牧就像没看到一般,悠然自得地自己吃着饭。
疏长喻心中骂了句竖子,用酸涩的手指将桌上的筷子捡了回来。
景牧这天早上, 光明正大地和疏长喻坐在一桌用饭。
空青也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指挥着侍女们给他们上了两人份的早餐。但空青在一边伺候着, 却在暗中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从睁眼洗漱到现在,疏长喻可谓面色不虞, 可景牧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跟本不把这放在眼里。
待吃饭时, 他还强行给疏长喻夹了几筷子菜。
两人的这般情态, 全都落在了空青眼里。
疏长喻想起了昨日夜里自已原想同他解释的话,抬眼又看了景牧一眼,却见他垂着眼吃饭, 并不看自己。
这狼崽子三年不见,性格变得尤其y-in晴不定,总是说风就是雨的, 转脸又冷着脸一副低气压的模样。疏长喻张了张口, 便继续吃饭了。
他心想, 倒不差这一时。
就在这时, 景牧突然啪地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去营中了。”竟转身便走了出去。
疏长喻愣了愣,抬头看他出门。
景牧的属下连忙拿了他的外氅跟了出门, 疏长喻一句话都还没出口,景牧便已经只剩下个背影。
那边,走出了院子的景牧一把挥开了跟随而来的随从给他披外氅的动作。
他心道,疏长喻,你好的很。
昨天晚上,他话都说到了那个地步,疏长喻居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到今日早上,他越想心里越憋闷,可疏长喻还是一句旁的话都无。
活生生一个闷葫芦!
景牧头都没回,干脆转脸去了军中。
——
昨日湖州知府送来了阵亡将士的家属名单。除了原本在行伍之中的士兵外,还有不少自告奋勇守城的青年。他们不少都是家里头授意,让他们随军一起守城的,疏长喻不忍心他们的家人无从依傍,故而要求抚恤金一个都不可落下。
但是湖州城如今才经历过战乱,府库里的钱财所剩不多。昨日湖州知府便就是为这件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