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见我来了,眨眨凄迷双眼,以为是在做梦。
我也希望这是梦,希望他自作主张、将大好局势打成稀烂只是个梦。
眼神交汇,他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未说。诸位堂主都知我向来是独孤家的狗,以为我是来营救主子的。这群欺软怕硬的墙头草,不敢靠近少主,只敢围住想将我拿下,我胸有成竹,只在他们将碰到我衣角时从容说出四个字,他们便立即收手,不敢再动,改作掸去我衣上的灰尘,和蔼可亲地道方才只是试探我是否忠诚罢了,护法果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我说的正是:我有解药。
我不愿理会这群墙头草,也没再理会少主,只镇定自若地与副教主对峙,此刻在场所有人如被点了x,ue般无人敢动,大气都不敢喘,只看气势高低。
我藏于袖底的手正僵得发颤,心中隐约觉得那少年给我服下的似乎不是简单的寒毒,刚动内力便剧烈发作,每回都比上次更加复杂,这毒似乎是针对我的内力,这小孩恨我入骨,自然要狠狠报复我。
我怕被人看出端倪,便装作若无其事,暗自将那股寒气强行封锁,暂时不会逼近心脉,面上却仍胜券在握。
那副教主生得面方耳阔,天生笑面,笑时是笑,怒也是笑,喜是笑,悲也是笑,眼见局势陡然扭转,嘴角却嵌得更深,笑意越浓,劝说道:“陆护法,你真甘心做他脚下的一条狗吗?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创千秋功业,留名于后世,何不与我联手称霸天下?”
我还未答话,便听剑寒清哈哈大笑,我本神情肃然,欲正色斥责,却被他这笑搅得也忍不住低笑起来。
在剑寒清面前说称霸天下,也太好笑了吧!
此地名叫因果崖,因果轮回,正是教主暴虐多疑种下的恶因,才给了武林盟一个趁机覆灭魔教的机会,也险些害死自己儿子,这便是结出的苦果。
正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此时我可以自立为教主,可以扶植少主即位,也可与武林盟同流合污。因为这昙逝控制着长生殿众人,随便有人握着解药,便如握着他们性命,令他们不得自由,如牛马般为人驱使。
但待我笑够,却自怀中摸出厚厚一摞纸,猛地挥手散布满天。
众人怔愣,未能反应过来,有人讷讷地接住飘至手边的纸,看到上面的字先是止不住地大笑,笑着笑着却有泪珠滚落,悲喜交加。
副教主目露j-i,ng光,预感不好,慌忙截住其中一张垂眸扫过,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这是小周令分堂教众抄写的解药配方。
他阻止不及,纸花飘落各处,散布蔓延,转瞬间已人人有解药,人人得自由,除非杀光在场所有人,否则谁也别想再拿昙逝威胁长生殿教众。
在这欢欣鼓舞的氛围中,我敛起笑容,神情变得凝重,并起双指指向他喝道:“什么千秋功业,不过是满足你的私欲罢了!老子打得就是你们武林盟伪君子!同袍们,报仇的机会到了!”
诸教众终于不必受制于人,外敌当前已顾不得内战,统统亮出兵器,与余下的武林盟众杀作一片。
至此,洛尘筹谋已久的计划被我覆手间尽数毁掉,此举彻底得罪邪道,百年内再无翻盘可能。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看到副教主那j-i,ng彩万分、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的表情,我笑到肩膀发颤,只觉得痛快极了,真想看看洛尘知道这消息后是何反应。
定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这时却见副教主眼中杀机毕露,甩出数十道墨点向我袭来,想拉我为他中道流产的计划陪葬。
我觉得自己可以接招,便要强行驱动内力,却听锵然声响,饮千钟再度出鞘,如黄河之水,浩浩汤汤,自天上而来。
剑寒清快剑一出,将墨珠尽数截下扫回,动作太快,他躲闪不及竟全部打入体内,透体而出,瞬间变作血人,仅余半口气在。
只见他长叹一声:“我早劝他杀你灭口,他偏不听,千秋霸业尽被这痴儿毁去!我不甘心啊!”
说罢拔剑自刎,当场毙命。
我不由叹气,要怪便怪他的好盟主吧,偏得罪了我,连累了这帮属下。
第二十九章 义断
武林盟众没剩多少,转眼便如砍菜切瓜般清理干净。
我卸下重负,先瞄向剑寒清手腕,却见血迹蜿蜒。他被自己剑气震到手腕开裂,只要再运功便会再度渗血。
我心里慌乱。这样的人,屡次受伤都是为我,我的刀是杀人的刀,他的剑却是救人的剑,若以后不能拿剑岂不是我的罪过?
我已背负太多罪孽,不能再欠债了,便拉他回客栈包扎。
他本面沉如水,隐隐不快,与我互不理睬,但我知道他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我刚扯住他衣袖,他便倏然扬起朗月似的笑,不生气了。
我这才转向少主,能感觉到自我出现起,那股视线便冷冰冰地锁在身上,未有片刻挪开,仿佛万道冰楞将我刺成万段。
我们四目相对,这张脸靡丽貌美,唇红齿白,黑琉璃般的眼里转着潋滟波光,朱红的唇无措地轻碰了碰,却不说话。
他已知我刀法大成,情人蛊也除去。他曾救过我性命,但我也为长生殿卖命,他施与的恩情也都亲自讨回,今日我救他一回,欠下的均已还清,如若有机会再见面便是你死我活了。
当然,应当也没这机会了。
即便我被他当狗驯养多年,他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