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赶早来捡炭渣的多是半边户家庭及住在电厂后面板桥乡的村民,还有极个别就是屠八妹这样子女众多的困难户家庭。半边户家庭一只脚踩在乡下一只脚踩在镇上,却自觉社会地位高于乡下人,便想当然的认为乡下人没资格跟自己争抢优质炭渣,你一个乡下人敢圈炭渣就属僭越。你敢僭越,他就敢坏规矩。
“胆子还挺大,你们是镇上职工家属吗?谁同意你们来这捡炭渣的?”
“我们村里的人一直在这捡……”
前者说话气焰嚣张,后者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前者白眼后者,挥起钉耙把后者圈的炭渣往自己跟前耙去大半。
屠八妹撅着屁股一边圈炭渣一边扭头朝二人瞟了眼。这一瞟,认出后者是蔡屠户家的二丫,经常帮蔡屠户守肉摊,屠八妹因见她老实软弱,又感念蔡屠户上回不计仇帮过自己,当下二话不说上前帮她把炭渣又耙了回来。
“喂,你搞什么鬼?”半边户家属认得屠八妹,她就住在三食堂边上。屠八妹直起腰,“你没长眼睛呢?我搞什么你不都看到了?没你这么欺负人的,要欺负人也别捡软柿子捏。”半边户“哼”了一声,“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第二车炭渣来了,两人没功夫扯皮,各自挥舞着钉耙投入到第二轮圈炭大战中……
电厂工人推出第三车炭渣时天边已露鱼肚白,顾拥军提着一桶熬好的猪食走在菜园小径上,有口哨声响起,她转眸看去,猫耳穿着大背心从他家菜地里的茅厕钻出来,边吹口哨边低头拉着裤裆拉链。她还来不及收回视线他就抬头看到她,他用口哨吹她的名字——“拥军~”
耳根隐有烫感袭来,她头一低,快步朝猪圈走去。
两只猪崽挤在食槽前“吧叽吧叽”吃得不知有多欢实,顾拥军撂下桶视线没有落点的痴痴看着,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以至猫耳蹑手蹑脚走来竟未察觉。猫耳扒在猪圈门边,探头用口哨在她身后又轻吹一声,“拥军~”
她脊背一僵,条件反射般猛扭过头,对上笑嘻嘻的猫耳,她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慌得一双眼不知往何处安放。为掩窘态,她抓起桶里铁勺背对猫耳俯身搅着食槽里的猪食。她只顾掩窘态,却不知一截腰背随着她手臂拉伸动作在衬衣下时隐时现,撩得正值血气方刚的猫耳在雄性荷尔蒙的刺激下,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喂……”顾拥军大脑“嗡”的一声炸开,她返身想推开他,浑身却使不上半分力,反被他搂得更紧。
铁勺滑落,铁柄碰到一只猪崽头上,猪崽闪退两步,目光幽怨的掠过紧紧相拥的两人,“哼叽”几声,似对他们惊到自己用餐表示抗议。
抗议无效,顾拥军和猫耳浑然不觉,此刻两人眼里心里除却对方只怕再无世间他物。好在猪崽也没想着让他们给自己一个说法,哼叽几声后复又上前将头伸进食槽里继续大快朵颐。
“拥军……”
猫耳两手捧着顾拥军的脸,舌尖笨拙地顶开她的唇,她试探着回应,当两条舌尖纠缠在一起时,一声“大姐”惊得顾拥军魂飞天外,一脚碰翻了猪食桶。
m.
第二十九章 乱说话割你舌头
,。
老六站在猪圈门口,她是来上茅厕的,她的突然出现吓得顾拥军六神无主,猫耳倒镇定,他挠挠头,眼珠子都不用转就编好鬼话。
“老六,我跟你说啊,你大姐眼里飞进一只虫子。我呢是学雷锋帮她吹吹,雷锋做好事是从不留名的,所以你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老六不出声,猫耳从她眼里看出他刚才那番鬼话根本骗不过她。不过封一个九岁孩子的口在猫耳想来不是难事,他从裤兜里摸出两毛钱给老六,叮嘱她不许跟任何人说起刚才的事,尤其是她妈屠八妹。
老六捏紧钱,看眼背对她的顾拥军,咬咬唇,“我,我不说……我要上茅房。”
“进来吧。”猫耳在她脑后拍拍,“记得不许告诉别人。”
猪圈外,猫耳扯住一脸绯红的顾拥军,她恨恨挣脱他,拎着猪食桶沿着土坎往自来水管那边去了。
从菜园到水管这一路顾拥军心里乱糟糟的,身为大姐她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职责所在,加上这几年屠八妹对她的器重无形中她也给自己背上枷锁。昨天因建新和邓光明的事已让屠八妹和余月红闹得人仰马翻,要是再让屠八妹知道她和猫耳……她不敢再往下想,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老六信了猫耳的鬼话,又或者那两毛钱能堵住老六的嘴。
“大姐在浇菜地?”老二顾民在煮红薯,见老六上茅厕转来她随口问了句。老六藏不住话又惯告状,当下冲口就说:“大姐她……”话到嘴边老六想起兜里两毛钱及时闭紧了嘴巴。顾民问:“大姐她怎么了?”
老六没吭声,她低头打顾民边上过时,顾民拽住她,“我问你话呢?”老六不经问,顾民一催,秘密在她心里就直蹦哒,她四下看看,把顾民拉去一边,悄声说:“大姐和猫耳哥哥躲在猪圈亲嘴,猫耳哥哥还骗我说大姐眼里进了虫子在帮她捉虫子。”顾民一愣,随既劈手给了她一掌,“瞎说什么?亲什么嘴?大姐早上就跟我说她眼睛里面好像进了东西,你要敢乱往大姐头上扣屎盆子让妈知道了看妈不打断你的腿!”
顾民鲜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老六被她给吓一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