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错,只是草民这会儿有事要出门,殿下若是找太傅,就先四处逛逛,草民不奉陪了。”厉出衡当然不会说他有错,巴不得他越错越好。
“本王就是来找你的。”七皇子没放他走的意思。
厉出衡笑道:“草民有事,不能相陪。”
“那我跟你一起去!”
厉出衡再面无波澜,可七皇子这种撒泼耍赖的架式,还是让人无计可施,“草民要去的地方,殿下不方便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不能去的!”
厉出衡不胜其烦,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草民不想和殿下同往。”
“你大胆!”七皇子也怒了。他早听出厉出衡不想理他,可他偏生要与他一起,厉出衡就算再不情愿,也要顾及他皇子之尊。
“殿下要降罪?还请快一点。”厉出衡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七皇子的怒火一再被撩起,可他偏偏不能治他的罪,他不能得罪厉氏,不能得罪那些显赫而古老的世家,因为这是七皇子唯一能够倚重的资本。
厉出衡一路出了太傅府,在城西一家小食肆停了下来。已是掌灯时分,食肆内烛光昏暗,并无几个客人,厉出衡进去点了三个小菜一个汤,还要了两碗米饭,没有阿松随侍,倒了不失为一种宁静。
这时走进来一个与厉出衡年纪相仿的男子,灰色锦袍,体形偏瘦,走起来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意味,与食肆的脏乱显得格格不入。可他浑然不觉地在厉出衡对面坐下,拿出其中一碗饭吃了起来。
烛光映在他瘦削的脸上,勾勒出他俊郎利落的脸部线条,鼻梁高挺,薄唇开阖,衬得他的下颌如刀锋一般。
他一碗吃完,伸手就要去拿第二碗,厉出衡忙护住自己的那碗,“你这么能吃,还这么瘦,对得起你吃下去的那些东西吗?”
“我不瘦,能对得起我每天逛的青楼吗?”他白了厉出衡一眼,趁他不备抢走他的饭吃了起来,“我要还是一脸红润,怎么像肾亏精损之人?”
厉出衡不得不提醒他,“你那黑眼窝是画的。”
那人也不恼,“老子吃不胖不行啊!”
“说吧,齐王殿下找我何事?”
“殿下说了,静观其变,由着太子去折腾,皇后那边也没动静,想必也是看热闹的意思,这个时候有的是人推波助澜。但殿下知道你心系杜家女君。会派人在杜府守着,不会让她吃了太子的闷亏,更不会让她成为夺嫡的牺牲品。殿下怕你意气用事,特地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我已经在杜府安插了自己的人。”厉出衡不是没有准备,只是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己,他不会暴露自己和齐王的关系。
“要我说,你有这么一个老丈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河东厉氏要娶什么样的人没有,实在不行你上我家,宁国公府的嫡系随你挑。”此人名叫谢桐,乃是齐王之母谢妃母家的侄孙,比齐王还小一轮。时常因为这个辈份问题而深感头痛。
“这是早就订好的亲。”
“那就带她私奔。”
“奔者为妾,父母国之皆贱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虽然杜且说过这样的话,可他要给她一个明媒正娶的身份,以免怠慢了她。
谢桐又叫了两碗饭,一碗给厉出衡,自己又捧了一碗吃起来,“好吧,说说你的意思。”
“我明日会再上杜府提亲。”厉出衡面如染霜,“在朝中一片对太子的讨伐声中,杜如笙怕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可他还是会拖延成婚的时间。先探探他的口风,看他到底要把阿且如何。”
厉出衡还未上门再度的提亲。甘赋冲下了早朝直奔回府,当着他的面,把杜如笙臭骂了一顿,“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匹夫,还敢上疏,说什么是他家女儿自己不好摔了,太子这是见义勇为,既把人送回家,又请太医来看,赐了汤药,把太子当成英雄一般的人物大书特书,还说他家闺女也对太子的行为深表感激,只因身上有伤,不能前来向太子谢恩。他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要拉着自家闺女也被人唾弃。这种人不能结为亲家!”
甘赋冲一向与人为善,即便是知道自己所买的画作都是赝品,他也不会找厉出衡算账,只会自认倒霉罢了。朝堂纷争,他谨言慎行,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可让他说出这样严厉的话,还是第一次。
“他家闺女就那么好,你非她不娶?”甘赋冲委实不愿意相信,杜如笙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厉出衡郑重地行了一礼,“学生此生非她不娶,望先生成全。”
甘赋冲骂过一顿,气消了不少,看着他执念至此,长叹一声,“你说过要去工部任职,事情已经给你办好了,但职务不高,不比入东宫强。”
厉出衡备足了礼,不顾甘赋冲的阻挠,再一次跨入杜府的门槛。自杜且及笄礼受到的棍棒相加之后,厉出衡从来再次正式登门。依甘赋冲的意思,杜如笙知道自己错了,自然会上门认错,并把这门亲事尽快完成。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杜如笙的厚颜无耻,已经连甘赋冲都破口大骂,可厉出衡还是要与他打交道。
厉出衡登门。杜如笙却称病不愿相见,这也是他出门时就已经想到的。他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本就是给杜府一个台阶下,顺势把婚事定下,也就不会再有闲言碎语。可看杜如笙装病的架式,厉出衡就明白了。
☆、第69章:太子这个哑巴亏真是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