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话秦丰懒得说,周语却也知道。
他刻意拉开与赵刚的距离,正是为了避险,免得为赵刚带来皇帝的猜忌。偏偏这人还一脸委屈模样,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劲儿。
周语拉住了秦丰,与赵刚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皇上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旁的事你不用管。”
只要赵刚不偏向太子,如今朝堂之上还是贤王势大,既有三部又有秦侯。太子不过拿了两部,兵权虎符都还在皇帝手里捏着,摆了个空架子罢了。
因此,赵刚按着皇帝的意思,好好当他的御史中丞,于贤王于皇帝都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赵刚听到周语这般浅显易懂的解释,才恍然大悟,笑呵呵地冲着周语行礼道谢:
“多谢嫂、周姑娘的提点,我省得了!”
赵刚得了提点后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松了些,或许他本身也就如此打算,只是习惯性非要听一听秦丰的见解才能放心去做。
周语瞧着他走,笑着对秦丰道:
“他日后准得褪一层皮。”
一旦被太子认为不可用的人,日子都不怎么好过。要不被他捏死,要不就是自己足够强大到自保。
这个笨头笨脑的赵刚,还不知道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秦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周语的那句话。他将周语送上马车,瞧着她走后,自己才坐进马车里回去。
心无波澜。
赵刚也好,御史台也好,他走了,就不会再回去,都只不过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罢了。
周语回到自己院落里后,便让晓晓准备的热水沐浴更衣。
这讨太皇太后喜欢,可是一件力气活。今儿唱曲,明儿变戏法的,就没一天消停过。
等她泡好澡,踏着凳子走出木桶,这门口突然就是哐当一声响。
周语抬眸看去,瞧见晓晓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口,下跪请饶道:
“姑娘,晓晓只是想替姑娘加点热水……并非有意,请姑娘恕罪。”
周语见她的眼不由自主地一直往她身上的伤口瞧,便知道了她在为什么而害怕。
是个人见了,总是会害怕的。
哪有人过了半年,这背上的鞭伤腰间的刺上都明晃晃地留着,纹丝不变。
先前周语不曾让她近身伺候,洗澡换里衣都是自己亲自来,偶尔穿华服时才让她一同帮忙。如今乍一眼瞧见了这模样的身子,也难怪她大惊失色了。
周语脸色不变分毫,她踏上木屐,拿过一旁支着的衣服裹住身子,湿漉漉的头发尚且散在身后。她走到贵妃榻上躺下,与晓晓道:
“你把门关上,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晓晓心头虽然害怕,却还是乖乖地关好了门,走到周语身边站着。
她也算得是秦丰教出来的好苗子,见过的死人杀过的人都不会少。
但是这死去的人,不声不响不动的死人,哪有这样会走会说的可怕?
晓晓心头一颤,赶紧把自己心里头的这个猜测抹去,姑娘只是伤口愈合得慢了些,什么死人不死人的,说多了晦气。
而周语却没给她机会自我催眠逃避。
她拉着晓晓的手,附到了自己胸前。
纵然晓晓百般告诉自己无需紧张,这入手的冰凉还是让她浑身一抖。
如今是五月,虽不大热,快走几步也是会出汗。
但姑娘……纵然是洗了热水澡,还是冷冰冰的,摸不着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个伏笔,日后啪啪打脸。
☆、四五 摊牌(二)
晓晓服侍周语也有半年了。
日后,她还会继续跟着周语。
对于身边人,周语并不想一直隐瞒下去。她甚至也在苦恼,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来告诉晓晓,关于她身体的问题。
今日,就是一个契机。
周语端详着晓晓的脸色,问道:
“你怕么?”
她要根据晓晓的神色来给出不同的答案,身为戏子多年,编个故事不过是信手拈来。
晓晓闻言,睫毛轻颤,她突然间就对着周语跪下了,从自己袖间掏出一物朝着周语奉上:
“此乃哑药,姑娘可希望我服下它?”
除了死人不会说话外,还有哑巴。
周语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怕,肯定是有的。但最终,晓晓还是选择帮周语保守秘密,即便是让她服下哑药也在所不惜。
周语顿了顿,与她道:
“我与你相识也不过半年,你不必为我做到这般地步。”
她是在试探晓晓罢了。
她们认识的时间只有半年,在此之前她的主人是谁周语并不知道。晓晓对周语是如何想的如何看的,周语也并不知道。
晓晓此时若是怕了想要离开了,才半年而已,周语也不至于太心伤。反倒是日后相处久了,她如果提出要离去,周语心里会不好受。
晓晓闻言,惊诧地抬头看向周语,眼中不多时便浮现了水色。她朝着周语深深地叩首,道:
“在您之前,晓晓一直在秦府受训。虽说秦大人是主子,但并非我专门服侍的主子,您是晓晓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晓晓专属于姑娘您。如果您厌倦了我,不要我了,晓晓会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不会让您的任何秘密有让别人知晓的机会。”
听她的意思,竟像是若是周语不要她了,她便会自尽。
周语一言不发地瞧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悠悠一声叹:
“你起来吧,日后少不了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