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让秦知给小少爷送去不就行了吗?现在小少爷天天就盼着姑娘给他做好吃的呢!”
“你呀,让秦知赶了一天来这里,就为了几块糕点再回去。被他听到了,非得跟你闹不可!”
周语嗔了晓晓一眼,并不见得多生气,只是口头说说罢了。
而房梁上却突然挂下一个人来。
秦知双腿勾着横梁,头发垂在空中一荡一荡,分外认真地看着周语:
“姑娘让我送,我就送。不闹。”
周语本就是说说,哪晓得秦知还真一字不落地听着了。面对这个木头人,她心中只觉得一片无奈:武功是好,手脚也快,就是太愣了!
晓晓笑着拿起一块糕点朝着秦知扔过去:
“姑娘这是心疼你,你倒好,还自己要来折腾自己么?拿着你的糕点赶紧隐了,免得被人发现。”
秦知无声无息地飞身过去咬住了糕点,刷地一窜,就又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晓晓等周语吃完后,拿起木梳帮她打理头发,一边汇报着早上刚打听到的有趣事讲与她听。
晓晓在皇城时,就受到了主子吩咐,这次出来,定要少让姑娘操心,多让她散心。
如今这世道,能被主子这般上心对待的,也就周姑娘一人了。哪怕是二夫人,主子也少有这么上心的时候。
等梳好了发,周语穿了件嫩黄的襦裙想出去走走。晓晓怕外头冷,又拿了件对襟外衣备在车上。
周语此次外出本就没什么目的,在街上逛了一周后,听闻这几日花神庙人少,到了花朝那日人多。便打算今日去花神庙看看,趁着人少先去拜拜,免得人多了拥挤。
走往花神庙的路上,一路都是花。开得最多的还要数桃花,俏生生地立在枝头,一团一团如云似霞。
瞧着这些花儿,周语心中似有浊气缓缓吐出。
路上果然如说的那样,人少车马少。虽然也有两三个与周语一样想法的人,但总体而言,还是闲闲散散的几人,不显得特别拥挤。
到了花神庙后,这人才多了起来,三两成群地进庙中参拜。
周语走到庙外的廊亭时,瞧着里头坐着的那姑娘有些眼熟。她本想绕过那处,静悄悄地进去参拜一下便好,若又是哪家大家闺秀,遇见了少不得寒暄客套一番,节外生枝。
但她才走了几步,就看到那姑娘被另一个才入亭去的姑娘撞得跌坐在地,而那撞人的姑娘不但没一句歉意,还颇为嫌弃地走远了几步,没有丝毫帮助之意。
周语看到那跌在地上的姑娘摸索的模样有些熟悉,细细一回想,才想起是田家的姑娘,田雪兰。
她的仆从大约进去打点了,贴身的小婢也不知去了哪里,就只有她一人在外头候着。
那撞人的女子,大约是见她穿得并不富贵,还以为是普通小户出生的姑娘,又瞧着她眼不便,处处挤兑。
周语步子一顿,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她本不想出手相助,人都是有私心的,何况她之前还对贤王颇有好感。对着这个被贤王凝视着的田雪兰,自然也有一种不服之心:她究竟是好在了哪处?能叫贤王这般另眼相待?
田雪兰却只是扶着亭柱站起来,面上没有丝毫不虞,只浅浅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叫那无故发作的姑娘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心虚。
周语瞧着她盈盈笑着的模样,就想到了一直都温润如玉的贤王。她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她大抵知道为何贤王中意田雪兰了。
贤王面上看似温润,心里却是谁都猜不透的曲折。而这田雪兰,她看着温和,做得温和,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通透的人儿。
越是阴暗之地出来的人,怕越是会对这样的真感到心动,不由自主地就想去护住这世间难得的真。
“田姑娘,周语这厢有礼了。”
周语走进亭内,虽然知道她看不见,还是屈膝行了一礼。
田雪兰随着父亲出席过除夕皇宴,在席间也与周语说过几句话。失明之人对声音又分外熟悉,她自然是认得周语的声音的,当下也还了一礼:
“周姑娘客气了。”
周语的身份自然受不得田雪兰的礼,她赶紧将田雪兰扶起来坐下,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这是怎么了?哪个不知礼数的家伙把田姑娘的衣裳弄得这般脏?田尚书知道了,该是要发怒了。”
倘若她没瞧见之前一幕,自然不会说“哪个不知礼数的家伙”,万一是田雪兰自己摔倒的呢?但是她既然看见了那一幕,便也不客气地说了。结尾处还刻意点到了田尚书,这就是在明明白白警告对面的姑娘,捏软柿子也要拿捏着一点。
田雪兰知道周语出身哪里,也晓得她玲珑心肠,没事定不会说出一句失礼之言。如今她这般说,只能是瞧见了先前的一幕,在维护自己呢。
站在周语与田雪兰面前的那姑娘脸色一讪,也听出了周语的言外之意,赶紧道了歉,寻了个说头走出廊亭。生怕田雪兰放在了心上,回头找她算账。
田雪兰听到人走,笑着拍了拍周语的手背:
“多谢周姑娘了。”
周语觉出她是真心道谢,又对她的脾气欣赏的很,自然也是笑着回:
“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说话间,田雪兰的婢女已经赶了回来。一瞧见自家姑娘外衫上的淤泥,顿时就慌了: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您这又是怎么了呀?可有哪里受伤了?衣衫怎得弄得这样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