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扔掉狙击枪,从山坡上跑下来。搭档跟在他身后,突然说:“你开枪从不失手,这一枪打下去,本来他会痛苦几十个小时后才死。”
方青冷笑了一下说:“瞎说什么,我本来准备打他手腕,失手打偏了。”
薄靳言紧紧将简瑶抱了一会儿,两人一起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的姚远戈俨然已经气绝,而谢敏还在地上缓缓喘着气。刑警们持枪正慢慢逼近她。
“女儿啊……”谁也没想到,她突然哭喊了一声,竟然像僵死的鱼,从地上弹起来,一头就撞在了旁边的岩壁上,瞬间血流如注,再次倒在地上。
薄靳言松开简瑶,快步冲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谢敏、谢敏!”
谢敏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唯独看着他,竟然笑了:“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旁边的刑警都没说话,薄靳言盯着她,说:“是的,我知道。”
简瑶突然觉得难过,为他的这一句:我知道。
谢敏用染满鲜血的手,握住薄靳言的手,说:“求你……薄靳言……你说你会让沉冤得雪……找出我女儿的骨头……和我葬在一起……”
“好。”薄靳言说,“谢敏女士,我向你承诺。”
过了一会儿,薄靳言站起来。刑警们围上来,检查谢敏已经没有了脉搏呼吸。方青站在他们身后,也没有动。
薄靳言转身,揽住简瑶的肩。两人牵着手,往外围走去。抬头却只见天已黑了。有一颗星星,在天际亮起。盈盈而肃穆的光,似乎正凝望着大地,凝望着寂静的人世间。
第20章
黑暗中,有人在笑。轻轻的,尖细的,愤怒的,傲慢的。
简瑶皱紧眉头,手也抓住身下的床单。
他逼近了,更近了。他像抚摸宠物一样,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然后是情人般的昵喃:“这么好的皮肤,放心,虽然我会用鞭子,但一定不会伤到你后背的皮肤。多美啊!”
……
简瑶猛的睁开眼,只看到招待所那乏味可陈的天花板。原来天已亮了,她满身的汗。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漱。感觉彻底清醒了,却发现薄靳言并不在屋子里。
他又一个人到处跑了。
她给他打电话:“喂,你在哪里?”
“我在方青这儿。”薄靳言的嗓音坦荡平和,“有些后续的事。你睡的好吗?”
简瑶答:“挺好的。”
“过来吧,他们买了非常丰盛的早餐。甚至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份用小虾烙的饼。大概,是出于对我的钦佩和感激吧。不过,这没什么必要。”
简瑶忍不住笑了,问:“那你吃了那份虾饼吗?”
薄靳言:“……吃完了。”
简瑶微微笑着,可眉头始终还是沉重的,不知不觉就沉默了一会儿。薄靳言却那样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异样,语调也变了,非常温柔地低声问:“怎么了?”
简瑶说:“靳言,我想跟你两个人呆会儿。”
他静了一下,答:“我马上到你身边来。”
“嗯。”
初晨的阳光暖暖的,大街上洁净又安静,没有什么人。简瑶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薄靳言从对面的警局走了过来。今天难得穿了件深青色t恤,黑色长裤,更显得黑发白肤、清俊醒目。当然,这也是简瑶“婚后改造”这个西装控男人的结果。
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让我猜猜看,又做梦了?”
“嗯。”简瑶并不需要在他面前掩饰偶尔的脆弱。
他一把揽住她的肩,揽得有点紧,两人沿着江边走去。
其实简瑶已经很少梦见鲜花食人魔了,梦见被他囚禁的那段日子。而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现在也已变成一堆白骨。薄靳言也表扬过她,说跟绝大多数人相比,薄太太调节得非常好。只是,当她昨天,看到姚远戈眼中,跟鲜花食人魔,甚至跟其它变态杀手并无二致的疯狂眼神,她还是会感到心中冒出阵阵凉意。
也许,某些伤痕,对于警务人员来说,是一生都磨灭不了的吧。
两人沿安静的江边走了一会儿,又找了家小店吃早饭。胃里热了,身上仿佛也热了。薄靳言并不过多的去安慰她开导她,作为一名心理学专家,他很清楚妻子现在需要的是陪伴和宁静,那些心中涌动的灰暗小涟漪,就会在她本身坚毅性格的光芒下,消散于无形。
果然,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女人,不知不觉眉宇已放松,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那皎洁的生气。她甚至还喝了一大碗热汤,脸也喝得红红的。
“在警局忙什么?”简瑶问。
“有些新情况。”薄靳言眼眸沉亮地答,“明玥疯了。”
简瑶一怔。
“起初审讯她,她一直不说话。后来,就忽然开始笑了,开始语无伦次。问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已经找医生过来了,但情况很不乐观。”
简瑶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一阵唏嘘。
“另外……”薄靳言说,“佟生的尸骨还没找到,那个囚室里的血液,因为时间太长,并且多次清理过,混合情况也比较严重,破坏了鉴定条件,所以也没有提取到属于她的dna。也没有找到明兰诱拐她的监控画面。所以理论上来说,佟生究竟是不是被他们诱拐,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可是……肯定是他们!”简瑶说。
薄靳言的脸色不太好看:“赵霞死了,明兰自杀。唯一的知情人明玥现在疯了。虽然从现有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