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宫,如入无人之境。
赵无垢伸出手推开未央宫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平静看向他的新皇后沈念,以及虽然仓皇但不失天子威严的锦帝赵无庸。赵无庸在宁王闯进来时,只来得及藏起受伤的右手。
赵无庸冷声道:“宁王,你擅闯后宫,难道忘了身为臣子的本分?”
赵无垢拱了拱手,温润的双眸正对着赵无庸不悦的眼神,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来此是求两道圣旨。”
向来只有皇上颁布圣旨,哪里有臣子求圣旨的道理?赵无庸挡在了沈念的前面,说道:“宁王,你枉饱读诗书,二十年来谨遵礼法,怎么就在今日忘了君臣之礼?”
“微臣求皇上下罪已昭,”赵无垢深深地看了眼在他身后的女子,继续说道,“承认先帝爷以及皇上对沈家所做的恶行。”
民间盛传,三年前,沈家一夜之间覆灭,乃是先帝爷所为。赵无庸曾打算向父皇求证,但在沈家灭门后,父皇突然罹患恶疾,三日后就薨了。随着当事人的离世,这件事已经是死无对证。
“皇后也这么想吗?”赵无庸侧头看向背后的柔弱女子,右臂的伤口疼得他轻轻抽气,脸色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但是,这远远比不上身边人勾结外人背叛自己。
宁王在帝后大婚时闯入宫闱,却说要替皇后讨一份圣旨。赵无庸即使再愚钝,也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并且已经开始相信,他们两人曾在一起的传闻是真。
“求皇上成全臣妾。”沈念眼中的不忍一闪而过,但随即就消失。
想要为沈家讨回公道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心。她等了一千个日日夜夜,才能有这个机会。她告诫自己,决不能心软!
“成全?皇后连同宁王逼宫,却要朕一个成全。”他轻声叹气后,转头看向那个浑身带有肃杀之气的宁王,问道:“你还要求什么旨,一并说出来吧。”
赵无垢拱手道:“微臣求皇上,即刻下退位诏书。”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下退位诏书”如同写一封寻常的书信,一般的寻常。
他的话刚落,沈念的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逼皇上退位不在他们二人的计划之内。沈念转头看向赵无庸,他此时的脸已然铁青,再见不到那份柔情。
“这也是皇后的心愿吗?”赵无庸的声音沙哑,脸上的神情比冬雪还寒冷几分,他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的冰冷彻骨。
沈念看向握着匕首的手,她没有这样的野心,但并不代表赵无垢没有。可是,即使她在这之前不知道宁王夺位的心思,但自己已经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她还有选择吗?
沈念轻声说道:“求皇上禅位给宁王。”
赵无庸的眉头不自觉地猛跳,沈念的话无疑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联手外人谋夺自己的皇位。他什么都能妥协,唯独皇位不能。
他此时已然动了杀机,眼神看向屋角的阴影处,说道:“皇叔,你们以为已经稳操胜券了吗?影卫,还在等什么?”他的话刚落,五道黑影突然出现,从内关紧了宫门。
宫门的关闭后,赵无垢的人乱了阵脚。他们在外使劲敲打和推动着门,玄石铸成的宫门丝毫未动。
“皇上真叫本王吃惊。”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没能掩盖住赵无垢说话的声音,他的神情没变,一如之前的成竹在胸和温润如玉。
“皇叔,你们给朕的教训,朕会铭记。”赵无庸浓眉轻佻,嘴角放肆地笑着,俨然是一副成功者的做派。
沈念无声地坐在一旁,手慢慢地握紧了匕首,筹谋了这么久却要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吗?她看向赵无垢,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能这样风度翩翩,自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贵气。
赵无垢感受到了沈念的眼神,也看了过来。他的眼神没有视死如归,反而更多的是自信与温和。
“影卫,动手吧。”赵无庸不愿意再看到他们两人的柔情蜜意,再多看一刻都会怒气更盛。
奇怪的是,影卫没有动手;或者说,影卫的利器转头指向了皇帝赵无庸。
“你们也想造反?”赵无庸两眼瞪得通圆,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遭遇背叛后的气愤。
“皇上,看来你还要多记一个教训,”赵无垢走到了赵无庸的面前,温润的眼神中带了些讥讽,“永远不要相信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
影卫的临阵倒戈,使得赵无垢顺利拿到了皇帝的退位诏书。仅七日的时间,他就继位为明帝,而锦帝赵无庸则幽居甘泉宫。新皇继位,沈念仍然住在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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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皇上对你真好,每天都换着花样的赏赐姑娘各种好东西。”如意一边收拾着赏赐的奇珍异宝,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皇上赏赐沈念,她的心里也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你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自己挑一些吧。”沈念的眼光扫过如意口中的“好东西”,赵无垢赏赐的不止有珍珠、翡翠、金银玉器,还有民间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