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默默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那种早已不在乎一切的好脾气:“唉,大家都这样,不然接不到戏。”
赵平津仿佛被那笑容刺了一下,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放低了声音:“喝一点糖水,下楼吃饭。”
晚上西棠送他离沪,赵平津晚上九点的飞机回北京,她要回剧组拍戏。
他身边没助理秘书,西棠替他取的登机牌。
西棠戴了顶黑色短发,化了点淡妆,人显得很活泼可爱,从长廊的那一端走过来时,几位经过的外国男士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她却浑然不觉,只径直走到他身边,将登记牌递给他,笑笑说:“赵总,我这迎来送往的工作,也算是到位了。”
赵平津不悦地皱皱眉:“别骂人。”
这时他电话响,贵宾候机厅里安静,他走开了去接电话,打完了电话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舟舟,你小子在上海啊。”
赵平津转头一看,是方朗佲。
这才回忆起来方朗佲在上海办摄影展。
赵平津问:“展览怎么样?”
方朗佲挑挑眉:“给我送篮大花就敷衍了事啊。”
估计是沈敏安排人送的,他最近真是昏了头了,人在上海,居然也没顾得上给二哥捧个人场,工作一完事就想回家,就净想着黄西棠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他得回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嘛了。
赵平津笑笑:“你也知道我读理工科,看不懂你们那艺术。”
方朗佲不客气地推了一下他肩头:“得了,国手的指点过的那一笔字,别自谦了。”
西棠坐在候机厅里,看到赵平津在玻璃门外跟一个年轻男人神侃胡聊。
人她自然是认得的,方朗佲是跟赵平津一个部队大院儿长大的,后来老的部队大院拆了,他们两家又一起进的新居,两人小学到大学读的都是同一间,方朗佲跟赵平津同年,比赵平津大了几个月好像,那时候她来来回回地跟着他们玩儿,方朗佲其实算是赵平津几个发小当中,跟她还比较亲近的。
这时方朗佲的妻子欧阳青青端着咖啡过来,见到赵平津:“唉,舟舟哥。”
欧阳青青挽着方朗佲的手臂问:“你一个人?”
赵平津回头望了一眼,迟疑了两秒:“还有一个。”
方朗佲看到一个细细的小腿,剪影的一个侧脸,门挡住了真人。
反倒是身旁的太太青青轻轻地噫了一声。
方朗佲笑笑:“上次老高给你介绍的那个分了吧,又换了一个?这个性子倒挺沉静。”
青青笑着往里头看了一眼:“不介绍一下?”
赵平津有点烦躁,抽了根烟出来含在嘴里,模糊地应了一句:“不了,还有事,回北京聚吧。”
☆、第
11
章
六月的夜晚,血红的夕阳已经摇摇欲坠地低悬在山头。
武侠巨作《剑破天惊》剧组结束了外景地的拍摄,转战回到横店拍摄已经将近一个月,整部戏进入了紧张的收官阶段,西棠准时到了一号山的片场,她不用做头,半个多小时就化好了妆出来溜达,看到副导已经就位,所有人都在等天黑,今晚要拍的是攻打的明月山庄的一场大夜戏。
天气预报说这两日有雨,大家都想赶在暴雨来临之前把主要的镜头拍完。
暗夜里的一整场刀枪箭雨铿锵作响,一长排群演手里的火把点亮了半边夜空,大家都打起了万分精神,一直拍到近十二点,导演喊终于喊卡,然后宣布休息十分钟,各位主演的大小助理赶紧飞奔上去,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端水的端水。
西棠走了出来,片场在一个搭建起来的山庄,里面有一个漂亮的人工湖,月亮倒影在上面。
“来一根不?”身边有人递了烟。
西棠转过头一看,是同剧组里的武行,她笑笑,拿了一根。
赶工和夜戏是非常熬人的事情,所有的横店人都习惯了,上到导演大明星,下到群演小场记,基本都有吸烟喝咖啡提神的习惯。
西棠默默地吸烟,都是值得的,这一部剧她集数多,进组两个月,收入可差不多抵她半年。
倪凯伦今日知会她,再过两个月,她赚的钱可以开始偿还十三爷的债务。
到这个月为止,赵平津已经包养了她三个月,倪凯伦手上的那张卡,每个月按时都有钱进来,结清了她亏欠的利息。
据说下一部的剧本也已经在谈,他出钱投资,西棠要开始做主演。
三个月,只见了他一次,他甚至没碰过一下她的手。
当天夜里拍摄顺利,进度完成,导演喊收工时是两点,西棠跟着同剧组拍打戏的几个替身和武行去老沈那里做了一个按摩。
从按摩店里出来,个个疼得龇牙咧嘴的,挽着胳膊七扭八拐的走在街上,空气中隐隐有暴雨来临的泥土气息,半夜街道依旧人声鼎沸,在转角街口,西棠跟同事嘻嘻哈哈挥挥手,往自己的小屋的那个半坡道路走去。
她从黑暗的街角走出来,天边一道火花擦过,她心电感应一般抬眼一望,心底一跳,脚步就停住了。
居民楼旁边的昏黄路灯下,天气非常的闷热,飞蛾和雨蚁在灯光下飞舞,路边远远地站着一个人影。
高高瘦瘦的个子,穿一件白色裤子,黑色马球衫。
那一霎一道闷雷炸响,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西棠习惯抬手要遮住头,这才想起自己光脑袋,完全不怕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