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一离开,邵明渊忽然就紧张起来,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老夫人特意支开昭昭与他说话,定然是要谈论他们的婚期。
他没法不紧张。
邓老夫人是过来人,看着邵明渊浑身紧绷的样子笑着叹了口气:“侯爷,按说这事呢应该与你的养父靖安侯商量,不过你既然已经开府另住,与你说这些想来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请讲。”邵明渊一颗心咚咚跳起来。
他猜得果然不错,老夫人是要与他商量婚期了。莫非是见他打了大胜仗,破例在昭昭为叔父守丧期间让他们完婚?
现在已经四月了,这个月准备婚礼似乎有些赶了。嗯,五月也好,不冷不热,昭昭坐在花轿里不会憋闷。
“老婆子是想与侯爷商议一下你们的婚期。”邓老夫人开门见山道。
虽说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以冠军侯的特殊情况明显不适用,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找能做主的人就好。
“哦。”邵明渊忽然发现第一次举刀杀敌都没这么紧张过,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三丫头明年及笄正好出了丧期,侯爷与三丫头的婚期就定在明年二月吧,侯爷以为如何?”
冠军侯:“……”说好的今年五月呢?
现在是四月份,离明年二月还有十个月!
一想到这漫长的十个月,邵明渊就觉得心中发苦。
回头他就把害死黎光书的那些人全揪出来,千刀万剐!
见邵明渊毫无反应,邓老夫人体贴问道:“侯爷是不是觉得太赶了,要是这样——”
“不赶,不赶。”邵明渊打了个激灵。
老夫人您就别吓人了,他想娶个媳妇容易嘛。
“既然这样,那就定在那个时候吧。侯爷一路辛苦,还要去拜见你养父,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
邵明渊不露声色站起来:“孙婿告辞了。”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他当然不可能哭天抹泪求老夫人改变主意,只能挺住。
乔昭送邵明渊出来,见他精神不佳,关切问道:“是不是累了?”
邵明渊抓过乔昭的手放到心口上:“不是累了,是心碎了。”
乔昭弯唇笑笑:“跟晨光学的贫嘴?”
“不是贫嘴,是肺腑之言。昭昭你知道吗,老夫人把咱们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二月。”提起这个,邵明渊就觉得生无可恋。
“你嫌晚了?”
“十个月!按度日如年来算,昭昭你算算这是多久。”
乔昭笑着睨了邵明渊一眼:“你就知足吧,祖母已经够心疼你了。我二叔过世,当侄女的守丧一年是要的,你就当好事多磨吧。”
曾经她等他两年多,现在换他来等,可见老天还是公平的。
“是啊,好事多磨。”
二人走到二门的凉亭处驻足。
“九公主是怎么回事?”
自从乔昭被黎光书掳走一次,邵明渊再不敢掉以轻心,吩咐隐在黎府四周的亲卫但凡有一点异常就要传到北边去,对于龙影带着真真公主半夜求救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具体缘由却不清楚了。
乔昭早料到邵明渊有此一问,却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她对他没什么可隐瞒,但若是告诉他一国天子的卑劣手段,为人臣子者又该如何自处?
邵明渊把乔昭的犹豫看在眼里,轻轻拉过她的手:“昭昭,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么?”
乔昭垂眸,视线落在鹅黄绣鞋上那一抹新绿。
四月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亭外草木繁盛,一株石榴树繁花似火,鸟鸣声不绝于耳,处处都透着生机勃勃的热闹。
“皇上打算利用真真公主毒杀我,好招你当驸马。”乔昭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虽然隐瞒下来会让邵明渊好受些,但她不想将来再遇到类似的事让他没有防备。
邵明渊瞬间眼神紧缩,凝聚起滔天怒火。
又一次,在他浴血奋战时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打他心爱之人的主意!
忠君爱国,这本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难道一定要逼得他走投无路,行那乱臣贼子之事吗?
邵明渊看向乔昭。
眼前少女神色平静,眼中是对他全然的信赖。
邵明渊只觉心头一痛。
若是那些人再向他心爱之人伸手,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又何妨!
少女柔软的手握紧男人粗糙的大手:“庭泉,我活过来了,别人想要我的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哪怕当今天子也一样。你不要总是为了不能把我保护得滴水不漏自责,要知道我首先是乔昭,之后才是你的未婚妻。”
倘若没有重生后与他的相遇相知相悦,难不成她就认命了?当然不,她还是会拼尽全力查明乔家大火真相,把害乔家的那些人一一揪出来。
“我知道。”邵明渊轻轻揽过乔昭,没有再多说。
他就在这里等着,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的人统统来吧,他接着就是。
与乔昭分别后,邵明渊先去靖安侯府给靖安侯请安,向靖安侯禀明了婚期,在靖安侯欣慰的目光下回到了冠军侯府。
冠军侯府空空荡荡,但留下来的仆人却把侯府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哪怕没有主人在也丝毫没有破败的样子。
邵明渊才往里走了不久,一道素色身影就扑了过来:“姐夫,你可算回来了。”
“晚晚。”邵明渊微微弯腰,摸着乔昭的头笑道,“晚晚又长高了。”
乔晚听了格外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