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乾朗忽转过身,表情清冷:“母亲宫里可是有蚊虫?”
范欣昌愣了下,岳乾朗看着她的脖子,继续道:“虽说快入冬了,宫里的蚊虫仍在肆虐,改日朕使人送些驱虫香去母亲宫里。”
范欣昌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脖子。快入冬了,哪来的什么蚊虫,她脖子上的分明就是……
她抬眼看向岳乾朗,他脸上并无变化,想必也只是随口说说,不知真相。
范欣昌心中稍安,但仍有后怕,说话的底气弱了许多:“景徳宫里确是有些蚊虫。”
“时辰不早了,”岳乾朗朝她深深一揖“儿恭送母亲。”
“你……”范欣昌张张嘴,又觉此时与岳乾朗起争执不好,咬咬牙,佯装无奈“罢了……”
走出得昆殿,范欣昌心中仍是揣揣然有些不安,岳乾朗对她已不如以往恭敬,捂着脖子上的红痕,范欣昌柳眉倒竖,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
这是多雨的秋季里,鲜有的一个艳阳天,范大海被治罪顾倾城觉着空气都是清新的。
几日来通过桃兮从中传递信息,顾倾城了解了大概情况。在顾倾城意料以内的,岳乾朗此次没有再听范欣昌的话,反而一再勃逆她,听说都给范欣昌气的吃不下饭了。
出乎顾倾城意料的是岳乾朗竟然没杀了范大海,虽然也打的半死不活差不多废了吧,但还是把他给放了回去。这让顾倾城诧异更让她气愤。
顾家因一个涉嫌谋逆就被满门抄斩,而范大海谋害了那么多人命虽说被打回平民没收财产,但还是却还活了下来。
初初她顾家不过因为一些捉风捕影之事被范家寻了由头,满门抄斩。
顾倾城闭上眼,不再去想。
秋日里的阳光干燥暖和,顾倾城一面晒太阳,一面想着范大海倒台,她能从中做些什么,最好将范欣昌也给推下去。
碧兮端着叠坚果来:“主子不去谢谢浣花宛的嫣淑容么?”
前月大封后宫,苏尾鸢被升为从二品淑容。
顾倾城心中跳了跳,想起前日苏尾鸢那副嘲弄的面孔,嗑瓜子的动作慢了些,声音不由凉了几分:“谢她做什么?”
“上回您中毒险些丢了性命,”碧兮一惊一乍的,睁圆了眼睛,对于自家主子对苏尾鸢的反应很吃惊,愣愣道:“若不是嫣淑容拿那什么什么丸救了您的性命,小主怕是,怕是……”说着又要哭。
顾倾城将手里的瓜子往盘里一丢,站起来:“你说是夜……苏尾鸢救了我?”
碧兮红眼眶里的眼泪被她吓回去,愣愣道:“小主你不知道么?”又看向桃兮“你没告诉小主?”
桃兮面瘫状:“我以为你说了。”
顾倾城:“……”
将架子上的糕点坚果之类收拾收拾,假装没动过的样子,将其装入食盒里,顾倾城单单领着碧兮,桃兮两人,往浣花宛去。
见到苏尾鸢时,她正弹着风头篌。阳光正好,清风拂面,美人廊下抚琴。但那琴声犹如脱缰野马,不堪入耳,一旁侍候的婢女一个个听的脸色发白,那琴声,实在难以恭维。
顾倾城的到来打破了婢女们的噩梦。
令婢女收了凤头篌,呈上茶点,之后乖觉的退了个干净,片刻,亭子里之余二人。
苏尾鸢面前放了个巴掌大的白瓷碟,她拈了只松子,慢悠悠的剥着:“你找我何事?直说罢。”
她如此坦然,顾倾城也懒的与她费口舌,施施然坐下,直道:“你为何变作了我的模样?”
苏尾鸢抬头瞥她一眼,复又继续剥松子:“这个待会告诉你,你且换个问。”
以往夜巧儿在自己身边时,虽也是冷冷清清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对她这样轻蔑的样子,免不了让她心里堵了堵。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碟子不大,松子零落的散落在里面,苏尾鸢又甩了个进去,松子在碟子里打了转,缓缓停下。
“嗯,知道。”她说“重生之事我也有插足。”
顾倾城愣了下,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有谁?那他……”
苏尾鸢当即道:“他不知道。”
一句冷冷清清的话兜头浇下来,顾倾城怔住,也是,岳乾朗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这样待她。
全然忘了上月他说那些决绝的话。
一问一答间,渐渐过了半个时辰,苏回答的很仔细,顾倾城才恍然明了。
什么上天眷顾,她不过是时运好,救了传说中的巫女,她也不过是报恩,逆天而行,使她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若说岳乾朗不知她重生,顾倾城心中略有怀疑。
岳乾陵知道,苏尾鸢知道,单单岳乾朗不知道?若他知道……他为何对自己视而不见,真如他所说的,要将自己当物品送于兄弟么?
日头渐渐升高,巴掌大小的磁盘已经快装满了,小巧可爱是松子饱满晶莹,泛着油脂的光泽。
苏尾鸢拿一旁的丝帕擦着手,一根一根慢悠悠的擦干净,抬起头:“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化作你的模样么?”
顾倾城认真听着。
“你可知换皮之术,犹如刮皮剜骨之痛,须疼上三日,旧面貌才会褪去长出新的一张脸来。”她看着远处的一颗苍松,淡淡的说着,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只是顾倾城可以看见,她的手指在轻轻颤动。
刮皮剜骨之痛,整整三日。
“我瞧上了岳乾朗,越陷越深,当时以为幻做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