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听完点了点头,也没有理睬小德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让胡御医再来看看吧,朕也放心。吴书来,去把胡御医召来。”
吴书来急忙领命,就要退下,却听原本整个人都缩在被褥中的永璜叫道:“皇阿玛,不用麻烦胡御医了,儿臣已经没事了。”
乾隆看着永璜脸上的红晕褪去,脸色越发煞白,疑惑的皱眉,看着永璜那紧紧攒住被褥冒着青筋的手,忍不住伸手将那只手握住,小心的将它松开,“怎么了?”
永璜深呼一口气,脸上勉强勾起笑,“儿臣没事,真的不用劳烦胡御医。”
☆、第十一章
乾隆瞅着永璜脸上的僵笑,心思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永璜眼底浮现的淡淡的恐惧,这心里就有点闷闷的了。
半年前他也是带着胡御医前来的,结果却是……想必永璜是还记着那时的事情,不愿意让当时的场景重演吧。那时的事他早已经记不怎么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永璜说了什么惹了他的责骂,那一次甩袖而去,就让两人半年未曾相见。
乾隆伸手将永璜拉下的被褥敛了敛,小心的盖住永璜的颈部,不让风吹进去,放轻声说道:“胡御医医术了得,只有让他看了,朕才放心,永璜也不想朕担心吧?”
永璜眨眨眼,心里对乾隆这哄孩子的语气嗤之以鼻,略略掩去眉眼中的惊惶,许久,才点点头。
吴书来原本还犹豫着呢,现在见父子俩总算达成一致意见了,就走出门传召去了。
眼见小德子还跪着呢,永璜犹豫一下,从被褥边伸出手拉住了乾隆的衣袖:“皇阿玛,可否让小德子起来了,这病是儿臣自己没注意,不关他的事。”
乾隆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永璜的手,看了眼小德子:“罢了,起来吧,记住,以后要好好伺候着大阿哥,再有下次的话……”瞧着乾隆y-in冷的眼神,小德子急忙磕头谢恩,心里一阵阵惊揣。
“下去吧,”乾隆冷声道,见小德子躬着身退出了房门,才回过头来。
见到永璜闪躲的眼神,乾隆一皱眉,想起了自己会来看永璜的原因。
但此刻,他已经觉得并不重要了,反手握住永璜依旧冰冷的手,看了看上面那快要退痂的伤痕,再联想到今天永璜患得患失的模样,乾隆只得一声轻叹。
他当真伤了这孩子,很深很深。
受不了乾隆流连在他身上的探索视线,永璜默默垂下眼帘,只当自己是个木头人。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只是坏了气氛。
他们都默契的遗忘了半年前永璜在孝贤纯皇后葬礼时的表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半年后的现在,是真实的,那就是永璜赢了,或许活人永远都比不过死去的人,但活人却能创造更多的记忆。
所以人永远都是矛盾体,乾隆半年前会为了孝贤纯皇后而斥责永璜,半年后看到当初斥责的结果看到永璜的虚弱却还是会心疼。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呆着,直到吴书来带着胡御医进了门。
乾隆一挥手免了两人的行礼,就从床边站起来:“还不快给大阿哥看看。”
胡御医原本半蹲的身子一愣,听了令就站起身,疾步走到床前,替永璜把脉。
永璜的脉象让胡御医心里一疙瘩,脸上却还是沉思着,半年前他就觉得大阿哥的身子已经亏损到里子了,而现在,更是……胡御医止住自己摇头叹息的欲/望,一低头就看到永璜脸上淡淡的表情,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胡御医愣了愣,就想苦笑了,这父子俩,一个要真话,一个要假话,得罪哪边都不行啊。
乾隆本来就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下看到两人的动作,不禁皱眉:“胡御医,永璜到底是怎么了?”看胡御医欲言又止,又喝道:“朕要听实话!”
“回皇上,大阿哥这……”胡御医诚惶诚恐的跪下,听到乾隆发怒的声音,小心的看看永璜的神色。
“出去说,”乾隆一皱眉,留下一句后,就率先走了出去,只是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埋头在被褥里,手握成拳的永璜。
房门被小心的阖上,免得冷风吹进,永璜维持着姿势过了一会,才叹息一声,将整个人钻进被褥中,连头都包住,不留一点缝隙,这才小声的咳嗽两声,下一刻,却止不住喉间的瘙痒,用手捂住嘴闷闷的咳着,直到眼眶开始泛出泪水,难受的感觉才褪去。
他这身体确实极差,连钟御医诊脉后都不明所以,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是要一个医术高超的人来替他吊吊命了。永璜本来没有想过这么早就揭开这件事,不过早些,也好,他这身体早早调养好了,他自己也放心。皱眉后,永璜就释然了。
被褥里温热的气息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沉沉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乾隆领着胡御医和吴书来出门后,就见到守在门口的小德子,不等小德子行礼,乾隆就命他带路,去永璜的书房,又找了个人去把钟御医请来。
四个人关起门来说事,不一会儿钟御医也到了。
“说吧,永璜到底怎样了?”乾隆坐在主位,一手叩击着桌面,冷着脸问道。
胡御医和钟御医对视一眼,还是由胡御医上前答道:“回皇上,大阿哥的身体内里亏损,脾虚胃弱,恐怕是……活不过三十了。”不需要多说,只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