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伸手进内衣里,摸出一张薄娟,递给他:“给你,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绝慢慢展开,但见上面铁画银钩的字体整体排列,字虽小,却气势万钧,神色闪过一丝恍惚。他留意她,源于云的那副字画。
“毒经?”他微诧,一目十行扫过,难掩心中震惊。纵然许多旁门左道,然而,不难看出写下此卷之人对毒医一道十分精通。许多方子他也只是闻名,未曾得窥珍奥。看得出此卷未尽,然对自己却也十分有裨益。
“如此贵重,当真送我?”
凌悠然微微一笑,“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这毒经,于我没多大效用。倒不如送予你,何况,里面的东西已牢牢记在脑中,需要时随时可以再抄一份。”
制毒不是简单的事。故而她虽仔细研读过此卷,却没有闲暇去慢慢试验。倒不如给了绝,日后或许还可以讨来一二有用之物。
绝将毒经收了起来,“我走后,幽会继续留在无澜居。有事尽可去寻他相助。还有一些现成的药物,你可随意取用。上次你托我炮制的那朵紫蕊冰莲,已经制成丸药,只要尚未气绝,一粒足以续命。至于南宫绯月,你暂时不必担忧他的安危。待你能安然出府,自去无澜居寻他便是。”
听他细细交待,心头愈发难舍,忍不住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哪怕感觉到他的僵硬和抗拒,还是不肯松手,凌悠然心知,这一别,不定再无相见之期。
绝静静坐着,任由她拥抱,深邃的瞳仿佛一掬清泉,凉入骨髓,却又不经意间荡起春水涟漪,绽放一丝极致的妖娆。
仿佛一瞬又似过了万年,听他如同叹息般轻道:“我该离开了。”马车停了下来,凌悠然在他怀中深吸了口清冽兰息,终于松了手。
静静凝视半晌,道:“走吧。后会有期。”说罢,转过头,不再看他。
绝顿了几息,终于缓缓走出马车。十三郎随即钻了进来,见她半开了车窗,呆呆注视着外面,神色黯然,招呼的话瞬间咽了回去。静静坐了下来,不忍打扰。
从容淡雅的身影,在夜色里徐徐而行,悄悄渺渺,不沾尘烟,渐行渐远。风鼓起那白色的衣袂,翩然如云彩,仿佛吹了近来,凌悠然蓦然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抓住……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郡王府门口。立刻有禁卫上来盘问:“来者何人?”
凌悠然已经收敛了情绪,慢慢地步出车厢,居高临下地道:“是我,无忧郡主。”
禁卫狐疑地抬眼一看,眼底飞快滑过一丝惊艳。素白袍服,墨发披垂的少女,只静静立在那里,竟有说不出的出尘之意。然,当那乌黑的瞳眸向你望来,沉沉浮浮之间,又觉得清贵摄人。
“卑职见过郡主。”语气之中,不自觉含了恭敬之意。
凌悠然点头,让十三郎扶着下了马车,一路进府去。那些禁卫皆心底好奇,数日不见踪影的无忧郡主竟然回来自投罗网,简直不可思议。
一路回了梧桐苑,院子里静悄悄,却点了几盏灯笼,玉瑾一人独坐石桌边,低头做着针线。
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他专注温柔的神色,连凌悠然他们站在门口都未曾察觉。
凌悠然注意到,他手中缝制的乃是一件秋衣,女装款式,便知是为自己而缝,那样倾注了他一腔情意的衣裳……一时心中酸胀得厉害,嘴唇蠕动半晌,才唤出声来:“玉瑾。”
玉瑾的手猛地一颤,针扎了手指头,血珠冒了出来,他似是不敢置信,静了下,才慢慢抬起头来,看见魂牵梦萦的身影,眼泪一下子模糊了眼眶。
“妻主?”声音轻如梦呓,唯恐惊醒眼前的美梦。
凌悠然三步两步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手,温柔拭去他眼角的泪:“是我。我回来了。”瞥见他冒血的指尖,忙地轻捏了凑在唇边吸了几下,心疼道:“这么晚还不睡,当心弄坏了眼睛。我可是会心疼的。”
玉瑾高兴得说不出话,半晌,脸红地摸着自己的手指头,轻声细语道:“快入秋了,想多给你缝制几套秋衫。”
“还怕我没衣服穿?”凌悠然抓过那件衣服,一手拉着他,“快进屋去吧。”
几人一起进了屋,玉瑾吩咐人备了热水,让两人去沐浴。
待得洗漱一通,已是三更时分。
凌悠然盘坐在床上,伸手捏捏玉瑾的脸,叹道:“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怎么三两日就瘦下去了?莫非是李侧夫克扣了梧桐苑的用度?”
“没有。李侧夫近来很安静。听‘刃’说,他现在忙着打探郡王的消息,且秘密准备着要将二小姐送出府去,哪里有空顾得上梧桐苑。”玉瑾红着脸,将府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下,顿了顿,迟疑着问:“不知绯月的情况怎样了?”
闻言,凌悠然神色一黯,摇摇头,不说话。玉瑾见状,不敢再问。
“十三郎,在想什么?今日回来就不见你吭声,莫不是哑巴了?”好一会,凌悠然打破沉默,手伸到背后挠了挠他的手肘。
“别乱动,当心扯到头发。”十三郎拨开她的手,动了动腿,继续跪坐在身后替她仔细擦干头发,抿了抿唇,才低声道:“我是不是太笨了?居然追了空马车而去……幸得师叔祖相助,若不然……”她若因此有个万一——咬咬牙,不愿再想下去。
原来因为这个,怪道情绪如此低落,凌悠然叹了声,握住他的手,转过身来,清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