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经》,递给了司马澜。
司马澜小心翼翼翻开了这本《孝经》,眼前是开宗明义第一章。她开始一字一字慢慢朗读:“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
“和”字下面的“睦”字比较少见。司马澜忘了这是什么字了,读不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字?“和”字后面加一个字的词语可能有和蔼、和善…… 太多了!不能乱猜其中一个吧?要是猜错了,会不会被判欺君之罪?司马澜越想越害怕!
“你怎么停住了?”司马睿蹙眉问道,又命令道:“继续往下读!把这第一章全部读完!”
“是!”司马澜赶紧表示遵命,再把没读完的句子从头开始重读一遍:“民用和---” 她还是想不起“和”字后面那个字是什么,急得声音哽咽了起来,眼泪也冒了出来!
“你怎么了?”司马睿看这个小姑娘拼命忍泪,似乎有无限委屈!他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使得他以温和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忽然哭了呢?”
“澜儿---”司马澜不知该如何回答,扑通一下子跪下来,却哭得更厉害了。
“唉!”司马睿看她哭得可怜,就以谅解的态度叹道:“别哭了!即使你本来只是洛阳宫的一名宫女,朕也不会为难你,不如留你下来在朕身边当差吧!”
司马澜听皇帝堂叔显然不相信她,不但没有谢恩,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朕已经说了不为难你了,你怎么还哭呢?”司马睿不禁不耐烦起来,略带不悦问道。
“对不起,皇上!澜儿不哭了。”司马澜连忙道歉、磕头,又以左手背的袖口抹泪。就在此刻,她定睛再看一遍手上打开的《孝经》,眼前蓦然浮现出幼小的自己跪在茶几前,左手拿袖子抹泪,右手拿毛笔默写一遍又一遍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那是有一次她顽皮,不小心失足落入池塘之后,母后给她的惩罚。她想起来了:那段话也在自己必须朗读的这一页书上!
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她灵机一动,禀奏道:“皇上!澜儿方才忍不住哭,是因为看到孝经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而澜儿最近受了伤,至今有些伤痕未愈,实在不孝!”
“你最近受了伤?”司马睿讶然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司马澜据实答道:“是这样的,澜儿被卖到吴兴一个姓钱的大户人家当丫鬟,而他们家小姐脾气特别坏,时常虐待澜儿。”
“有这种事?”司马睿不由得义愤填膺。他听澜儿流利背出了《孝经》的片段,当下终于相信了澜儿是晋室公主,也就难以忍受有人胆敢欺侮天潢贵胄!他断然说道:“你别难过了!朕会为你做主。待会朕会叫御医检查你身上的伤痕,要是果真伤得不轻,朕一定严惩钱家父女!”
结果,御医发现司马澜身上挨打、挨踢留下的多处伤痕都尚未完全消褪。御医如实汇报之后,司马睿立即下令逮捕钱温、钱荆玉父女。
当司马澜从宫女口中得到消息时,钱温、钱荆玉都已经人头落地了。司马澜听了颇为惊心,不确定自己如果早知道,会不会求皇上减轻他们的刑罚?最起码,钱温从不曾施虐,他只是太过纵容他的女儿……
不过,既然他们已被处决,多想无益!司马澜这么告诉自己,就把心思拉回了目前的新环境。建康的宫廷礼仪与过去洛阳皇宫的一致,她很容易重新适应。同时,她不忘旧恩,派人给崔大娘与大雄各送了一百两银子。
司马澜恢复了公主身份。只是由于她原来的封地清河县位于胡人占据的北方,司马睿必须另给她一个封地。于是,司马睿详加考虑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临海县(属于后世的浙江省)。
就这样,司马澜在建康皇宫中受封为临海公主。她再度享有荣华富贵,很珍惜失而复得的养尊处优生活,唯一若有所失的一点是,深居宫闱,是否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其实也住在建康的统哥哥了?
重续前缘
司马睿册封堂侄女司马澜为临海公主之后,宗正必须把新封的公主列入皇族名册。所谓宗正就是负责管理皇族事务的官员。
此时的宗正名叫虞潭。不巧他忽染风寒,卧病在床,而且唯恐传染,不宜进宫。他只好嘱讬手下的都司令空丞代为面圣,把新编的皇族名册呈献给皇帝审阅。这位都司令空丞,竟然恰好是青年才俊曹统!
曹统已经听说了临海公主曾有一度沦为吴兴富户的丫鬟,所幸跑到吴兴太守面前去自揭身份,才得以重回皇室。他再看到了皇族名册上临海公主的芳名,从此更确定了司马澜就是马澜,临海公主就是八年前那个瘦弱的小女孩澜妹!这使得曹统满心激动不已!同时,他也不禁讶异:自己对这个八年前萍水相逢、相处时日不久的小妹妹,为何如此念念不忘?
他回想八年前,自己仅仅是个刚刚进入发育期的少年,尚未对女性产生兴趣,起初真的只把澜妹当作妹妹。反倒是失散之后,他随着年龄增长、生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