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没有猜错,本来就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这一句话一瞬间被点燃,卢家的人几乎要把这周围所有长耳朵的东西
统统灭口。
恪守祖宗规矩的卢家怎么会有卢藏懿这样离经叛道不知廉耻的后人?
没人知道这样的怪胎从何而来,然而历史给他们的参考则是: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么就要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将其抹杀。
没人留手,也没必要留手,面对这样的敌人不全力以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映在卢藏懿眼里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的每一个亲友,无论曾经交好与否,每一个人脸上的狂热正义与激动仿佛他们正在做一件十分尊崇的事情,然而这件事情却要以她的死亡来画上结点。
不论之前谁曾经因为什么对她释放出善意,她们最终还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对她刀兵相向。
早说过了卢藏懿对这方面没办法。
她不知道人类相处的法则,不知道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其实很有可能被别的什么东西轻易击碎,比如自私或是不可言喻的一些东西。
她不知道啊,所以钻了牛角尖,手底下的防御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那只妖唤不回她的心魂,她不停的沉沦……
卢家的人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下手招招逼人死路。
有一束金光狠狠地击上她的肚子,连着她的心脏骤然一痛。
她忽然就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肚子上还残存着那一束光毫不留情面的力道,她骤然开始失控,谁都不能动她的孩子、谁都不可以!
卢藏懿面前的阵法越来越密集,最后爆发出一道狠厉的爆炸,在她的亲友群中炸裂,一瞬间夺去几条人命,然而她却停不下来,母性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攻击所有敢对她孩子出手的人。
卢家人被紧紧逼迫着,没有人能反抗,没有能挣脱,简直像是卢藏懿一个人的杀人秀,最后还是那只妖拼了半条命挣脱卢家束缚住他的阵法,死死拦住她,才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宁华不敢放任卢藏懿这样杀人,不顾在阵法中受的一身的伤势,抱住她几个射跳消失不见。
花木兮手上蓦然一暖,回头就见子时牵着她的手,正不明所以,忽然身旁的景物一阵倒流——
他们正在高速运动当中,看方向正是那只妖消失的地方,来不及好奇子时是怎么移动的这么快,却忽然发现,竟然已经到了!
子时平时果然在扮猪吃老虎。
这样的感慨才一会儿,桃花就翩翩落在她头上,转头去看,四下里一片粉色,竟是一片桃花林。
风一过,带下来几片花瓣,整片的桃林就像下了一场桃花雨一样,绚烂而凄丽。
宁华和卢藏懿就在这样的桃花雨中间,宁华颤抖着双手,一半是心疼卢藏懿亏掉的精气和魂力,另一半则是因为桃木辟邪的作用,震得他手都不稳。
然而他来不及管这些,只是一遍遍的擦去卢藏懿嘴角溢出的血液,一遍遍低声哀求着逐渐衰弱的爱人能在抬起头好好看看他,再好好说说话……
卢藏懿的确醒了,怀孕却强行连续两次施展大型阵法耗去她太多生命力,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么久的躲藏也许终于就要到头了……也许……也许这片美人桃花林就是她的埋骨地……
但是卢藏懿不甘心:“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生,他、他还没有睁开眼、”
“可以的!可以的……”宁华不想她多想,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半妖生存几率本来就小,所以、所以、“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还可以……还可以……”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还可以……
卢藏懿偏执惯了,怎么会相信这一听就知道是在安慰的假话,她活不下去的话,至少,至少她的孩子要可以……
她突然一把推开了宁华,踉踉跄跄的走到一颗灵气充足的桃树前,嘴角的鲜血被这番动作弄得更加奔放。
白玉一样的手指摩挲着树皮,忽然啮破手指,从兜里摸出一柄小刀来——
小刀雕刻着树皮,写下不知名的文字和咒术,手指上的鲜血抹上那些雕刻的纹路,宁华一愣,却想到了什么,惊恐的想上前阻止,却发现身前被设下禁制,卢藏懿封了他!
面前是触手可及却坚不可摧的光幕,声音和步伐都不能传送,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卢藏懿已经飞快的完成雕刻。
鲜血像蒸发一样散发出点点光斑,一点点的向上升腾,包围住整颗桃树,恍惚中好像有一个粉嫩的人影在树中一闪而过。
‘吧嗒’一声。
卢藏懿再没有半分气力,就这样、静悄悄的、静悄悄的,被散落的桃花一点点包裹,一点点埋葬……
花木兮哽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眼里没什么泪水,胸腔却哽的难受。
那只妖绝望的敲打着光幕,然而他的声音传不出来,想在演一场悲伤的哑剧。
子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那棵树是桃华没错,卢藏懿用她的身体做了一个培养基,让她即使死了,也能让孩子好好地生长。”
“……那为什么三年才生下来。”花木兮问的缓慢。
“谁知道呢……”子时看着宁华的方向“大概是有谁不想让这个孩子这么快的长大,想在陪陪她,陪陪那个可怜的女人吧……”
然而突然转换了身上的气势,向着天空朗声道。
“那么,既然故事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出来见一面呢,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