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晏九九前去他便安排了早在日不落国打理生意的一干人等暗中保护她,这例行每月传来的书信只言片语之间尽述了晏九九在海外的日常生活。
他静静的读着,微微勾起的唇角透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突然,他的目光被信的最后一行字紧紧抓住,柔和的眼角斗转凌厉,墨黑的浓眉剑斜入鬓,手中的力道骤然收紧,软弱的信纸在他的手中碾成了一个团。
他呵道:“远山!给我查查这个欧亨利到底是什么人!”
如雷贯耳的声音只换来一片寂寥相应,景施琅甩了甩头,额际浮起的青筋在一阵粗犷的叹息中渐渐平静,远山和丫头们早已被他摒退,他收了信装入暗格,关了灯摔门而去。
因着景施琅摒退了一众仆人,此时只余正房卧室里一盏幽幽的轻纱罩灯。
烈酒贪杯,纵使醒了酒,大脑清醒,也难逃肢体的麻痹大意。
景施琅一路磕磕碰碰的进了正房,还未看清,只觉扑面而来了一股莫名的暗香,馨香袭人。正觉差异之间,东边的架子床坐起了一个态若幽兰的女子,隔着轻薄的纱帐可见着赤红色肚兜的女子那细润如脂的肌肤。
“爷回来了?”女子素臂舒展,撩了半截帐子,含娇细语道。
景施琅定睛,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颔首,低眉之间,百媚千娇,“娓娓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爷白天里日理万机,晚上就让娓娓伺候爷有个舒适温暖的睡处吧。”
景施琅瞧着眼前鬓云乱洒,酥桃半掩的女子,视线一扫而过,冷言道:“穿好衣服回去,从今往后你只上午在书房伺候笔墨就好,晚上且好好休息罢了,不用过来。”说着抚了袖子进了次间的碧纱橱,边走边唤着耳房守夜的丫头,“大珍,伺候于姑娘更衣。”
“爷……”半倚在床上的半妆美人瞧着心心念念的人竟不为所动,姣如秋月的绝美面容斗转惨淡,心中的酸涩化作点点蝉露,氲出一声低呼。
第三十八章 刁难
“到底还有多少要签?”沈敏瑜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洋洋洒洒地签下几个大字,“这都快下午三点了,我还约了书宁姐一同逛街,你这样没完没了的耗我一下午到底要做什么?”
“啪”的一声,沈敏瑜将文件摔在张弘宪面前,双手撑桌,怒道:“张弘宪,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沈敏瑜气极,她打小就是被爹爹宠溺疼爱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冷落无视,一双纤纤素臂因愤怒微微颤抖,她气的牙痒,正准备发难,却因撑着桌子,整个人又呈现一种独特的幽韵之态。
张弘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完手中的文件,又不忙不乱地整理好文案夹,方才抬头看着沈敏瑜,笑道:“敏敏,我们说好的。以前你嫌每天过来签文件麻烦,我们就改为一个星期一签,公司每日的事务繁重,一个星期积累下来的文件的确不少,但是我们既然说定了就应该遵守约定不是吗?”
“约定?”沈敏瑜美眸怒睁,“你别跟我提什么约定!你对我的约定……”
“敏敏!”张弘宪豁然起身,瘦削的下巴在阳光中呈现完美的弧度,神情复杂道。
“哼!”沈敏瑜侧了身子不再看他,一时间两人都似陷入回忆一般,晦涩不明的氛围在持续三秒钟的沉寂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弘宪侧头凝视着窗外阳光,他不管阳光有多刺眼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棕褐色的瞳仁在大自然独有的介质中似镀上了一层无处开采的金,晶莹剔透。
眨了眨眼,避开直视阳光的不适,他缓慢的坐在了身后的皮质靠椅上,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带砺河山的战争,身心俱疲。
他双手揉了揉双眼,长舒了口气,“你的时间是沈氏给的亦应该为沈氏而用,今时今日你再也不是沈家那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作为沈氏的代理董事长,若是处理这些文件都还同往日一样,他日你如何让叔父安心全权交任给你?”
张弘宪定睛瞧着沈敏瑜,深黯的眼底一望无际,充满平静。
沈敏瑜眉梢眼角噙了笑,蔑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在这儿表里意思苦口婆心的劝导我讨个好人印象,背里又去爹爹面前说我的不是!假意套圈爹爹的信任不过是为了吞并我沈家的家产!张弘宪你别忘了,你终究不姓沈……而我才是沈家唯一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嫡亲大小姐!”
修长如玉的指节在光滑的桌面上规律得敲打着,张弘宪蓦然抬头,明朗的眸子渐变黯然,“敏敏,我们非要这样吗?”
“文件都签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张弘宪转了椅子背对着摔门而去的沈敏瑜,如峭的鼻背隔断了那眉间紧凑的小山,他神色一松,那掩埋在时间里的回忆激起一阵忧愁的起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薄唇微启,“敏敏,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背道相驰……”
光景依旧,物似人非;罅隙难解,愈错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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