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那人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边角都起了毛边,一层叠一层的盖在他的身上,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如同秋末的枯草,脸上也是灰扑扑的,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一双闪着疯狂光芒的眸子却是异常的明亮。
他大喊着呢哝不清的话语,沈蔷只能隐约从中分辨出西语的不要跑一类的单词,在她愣神的功夫,托尼已经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那人举着大石头,就要往他头上砸去。
沈蔷来不及思考许多,冲上前去就是飞起一脚,直接打偏了他举着石头的手,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她蹂身而上,将他的双手反折,拆下了自己的发带,利落的绑了一个牢靠的结,又狠狠地按着他的头在地上撞了数下,直到那人晕晕乎乎失去了反抗能力,沈蔷才把身上的手机扔给了托尼:“打给警察。”
许是被吓坏了,托尼接过手机,哆哆嗦嗦了半天才打通电话,用颤抖着的声音告诉了警察两人所在的地方。
被沈蔷压在身下的人还想反抗,身体扭动个不停,她用手拍了他的后脑勺之后,仍旧不肯安分下来,于是她直接卸了他的肩关节,一声惨叫惊起了丛林里栖息的鸟儿,也惊动了正赶往这个方向的两位警官。
他们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小男孩顶着满头鲜血坐在地上,拿着手机一脸怔愣,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坐在一个脏兮兮的人身上,表情凶狠。
“我的老天……”
见到来人,沈蔷顺手把卸了的胳膊又重新接了上去,不期然又是一道响彻天地的惨叫。
两个警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上前帮忙把人按住,压向了警车。
托尼在沈蔷的牵扶下,乖乖的站了起来,沈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有余悸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托尼抱住了她的肚子,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流,沈蔷都能够感受到肚皮上一阵湿润。
突然,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顶了肚皮一脚。
托尼一惊,吓得连忙退后了两步。
沈蔷拉住他,对他说道:“快看,小宝贝在欢迎你回来呢。”
托尼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他把头贴在小脚丫刚刚出现的地方,喃喃自语道:“谢谢您,谢谢您……”
沈蔷都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在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刚刚到了警察局没多久,沈蔷就觉得肚子开始不舒服起来,见她表情异样,想到她先前英勇异常的表现,警察连忙把她送到了医院,所幸一番检查之后,并无大碍。
谢文慧本来是在正赶去警察局的的路上,结果半路听到沈蔷被送往医院的消息,吓得她连忙改道,看见躺在医院里的沈蔷,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忘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了是不是!还勇斗歹徒……”谢文慧的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洪流,波涛汹涌的后怕让她根本缓解不过来,只要想到如果出一点差错,沈蔷可能就死在了不为人知的小道里,或者是这么大的孩子就胎死腹中,她就忍不住斥责沈蔷的任性,“你是不是恨不得一尸两命才好!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怎么就不听话……”
沈蔷被她的手指戳的恨不得缩到医院的床底下去。
其实现在想起来,她也是后怕的。
今天的事情,只要任何一个地方出了一点差错,她和托尼都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很安静,不吵不作,除了让她嗜睡一点以外,没别的大毛病,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当做一回大事,但是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细细回想起来,她只要有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所以面对谢文慧的指责,沈蔷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谢文慧又气又急的骂过之后,抹着眼泪去找医生询问情况。
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托尼跑了进来,站在床边抱住了她,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他已经被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沈蔷招呼他爬到病床上来,摸着他的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对不起。”
“我害得你差点就失去了你的宝宝……”
他的眼泪又渗了出来。
沈蔷扳正了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托尼,你的生命和他的生命同样重要,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自己独自一个人逃走,你不用自责,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相反,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很遗憾,很抱歉我没能够早一点找到你。”
“谢谢……谢谢您……”
托尼扑上来轻轻地抱着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托尼的外祖母哈莉丝就站在门外,看着两人,看见沈蔷抬头看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
回家之后,从谢文慧的转述之中,沈蔷才彻底意识到,今天到底有多么的危险。
白天被她按倒在地的流浪汉,是一个重度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他把自己和托尼的关系假想成情侣,并且多次强丨暴了他,是托尼趁着两人发生性关系的时候,用石头砸破了他的头,才从流浪汉关押他的山洞里面逃了出来。
现在警方怀疑,另一个失踪的小孩艾伦,很有可能也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流浪汉抓了起来。
夜晚,躺在床上,沈蔷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感慨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