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响起了女孩子的尖叫和善意的唿哨声,宁容妗开始死命的挣扎起来,天哪,要死了,还要不要脸了!
她一下子把花往他怀里一扔,抹掉他钳制她腕子的大掌,以袖遮面跑了。
四处都是人,她身形娇小,找的都是隐蔽狭小的空隙钻,竟然让他一时间找不到,等再次看到人,只见她站在河边的柳树下,一边扯着光秃秃的柳枝,一边愤愤的骂着什么。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骂他的。
宁容妗借着大骂纾解着心里的不满:“坏人,臭流氓!快走吧快走吧,再也不要见到你了,神经病!”
骂着骂着觉得累了,停下来歇息,看旁边有块大石头,想过去坐坐,一转身就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站着,惊叫了一声,后退的右脚踩上一块光滑的鹅卵石,在华丽丽的掉下水的一瞬间,她抓紧了一节衣料。
扑通声起,水面溅起三尺涟漪。
水面下,冰冷刺骨的河水包裹着他,而他用身体包裹着她,手心发热,贴在她后背驱走了寒冷。两人很快就上了岸,各自都显得狼狈不堪。
宁容妗想起袖子里的平安符,啊了一声,掏出来一看,平安符已经被浸透了,想必不能再用。惋惜的叹了口气。
却被一只手接过,湿哒哒的三角形平安符已经黄软了,上面写着模糊不清的三个字,被一眼认出来了。
是他的名字。
“送给我的?”他在问,语气却是笃定的,宁容妗甚至觉得他的眼在闪着温暖的光亮。那样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眼。
“我……”
“我那天和娘到寺庙里去祈福求的。给我吧,看来没用了。”
她想取回来,他不放,将平安符放进袖口里:“团团,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是不是呢?是的。无论如何,他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抬眼,那俊美的面容上那双眼放射出灼人的目色,和另外一双眼睛完全不一样,那双眼里,是钻石一样的星河……
当他在看着她的时候,她脑子里另一双眼睛渐渐淡去,谁也无法在这样的目色之下还能想起别的什么,这样的目色,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是将她当成心目中的唯一的。
专注而喜悦。
冷不防的,一声阿嚏,她捂住了鼻子。惊走了二人之间绮丽的氛围。
寒风刺骨,冰冷的衣物黏在身上,更添寒意。考虑到她身子弱,晋君茨把人送回了宁国公府。
第94章点将
水悦居的灯光一一地熄灭了。
梧桐树下才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来。
此夜,翠纱朱琦不听寒。
次日,正月初一。宜招赘、纳婿、破土、启鑽、除服、祭祀、祈福、求嗣、竖柱、栽种、出行、裁衣。
天光微亮,街道上的积雪和昨日欢庆后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早早地清理干净了,家家户户大敞着门,尤其是通往城外通衢大道——朱雀街,两旁的百姓都进进出出的,一边扫着雪、贴春联,一边拿一只眼偷偷觑着不知何时起就肃立着持着斧钺纹丝不动的兵士,又望望皇宫的方向。
辰时了,晨光熹微,这点兵仪式快开始了吧。
城外的点将台。古老而雄浑的高台伫立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斑驳的砖壁叙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朝代的一次又一次的战事,每次打仗,明国的君王总会在点将台点兵,歃血盟誓。这里曾响过兵将们振聋发聩、穿云裂石的誓言,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拍打着历史的彼岸。
不管结果如何,兵士们在前往战场时,总会在这里接受君王的训话和鼓舞,发出从心而出的誓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一次,离开最亲爱的你,我将要前往战场,为了国家,为了不可侵犯的荣誉。为我自豪吧,为我骄傲吧,我若能回来,在两鬓斑白之前,请你一定要为我煮一回青菜羹。
足以慰我心。
这也将是支撑着我回来的希望啊。
点将台周围的方台上已经围满了冠盖,但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在被围墙砌的空间之外,百姓们正密密麻麻的围着,争先恐后的拥挤在土墙的方孔处,凝视着场内的情形。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声嘹亮悠长的号子想起,连续三声,天地间吵嚷的喧哗忽然沉寂,鸦雀无声。只听见一声声整齐的脚步声动地而来,从点将台对面的大门忽然涌出一排排步伐一致的士兵。
红缨枪、黑盔甲,冰刃灰白,神色肃穆,正是红缨军来了。
士兵慢慢地注入整个空地,这期间,除了不知情的鸟儿啁啾几句,还有连续的脚步声,全场屏息。
当整个场地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人之后,高台上显现出几个身影。唰的一声,兵戈柱地,数千将士单膝跪地,齐齐大喊:“红缨军参见吾皇、太子殿下!”
“右翼军参见吾皇、太子殿下!”
“总路军参见吾皇,太子殿下!”
惠和帝站定在高台前方,抬手示意:“众将士平身。”
随后,便是由太子主持的队演和变阵的演习。站在惠和帝身后的太子殿下身穿着戎装,三尺青锋悬于腰际,紫金盔甲勾勒伟岸的身形,身后朝阳拉长了他影子,墨色大氅在翻卷。一头浓密的发已经被高高的束起,他手持金帆,走上一侧的指挥台,清冷的声音传入在场的每一个将士的耳里,清清楚楚,极具威慑力。
“众将士听令——”
金帆高高扬起,一气挥下。“龙回阵。”
话音一落,场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