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语嫣的脸庞,这些难以言语的心情就消散不见了。
“云公子是初入江湖吗?我也才入江湖大半年,就感觉过去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事情一般,江湖着实很奇妙。”
随后,段誉便随意地与云善渊聊了起来,刚才他虽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而他见着云善渊便是觉得对方是个有趣的人,就像是他结识了乔峰时,觉得乔峰是个值得结识的朋友一般。
云善渊也是随意地与段誉聊了起来。在交谈之中可以发现,段誉进入了江湖大半年,但他并未被阴谋迭起的江湖改变,他有着仁爱之心,也依旧单纯善良。
就在段誉来亭中避雨之后,没多久大雨竟是很快就停了。
趁着夜色未至,三人没在亭中继续停留,而是快速地前往了小镇。
一路上也就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些闲话一直延续到了晚饭时刻,只是木婉清的话并不多。在晚饭过后,三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大雨过后,山中的风带上了一丝潮意,不过七月天里这丝潮意便能解了暑气。
明月悬挂到了天际,夜尚未太深,但小镇的街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想来当地人都是早早地就睡了。
云善渊并未这样早就入睡,她出了客栈,在小镇上转了转消食,之后在小镇入口边的树林边停住了脚步,这个位置该是刚刚好,站在此处身上能披着层月光,足见又可见斑驳的树影。
她无法感知月光的温度,却能想象这样的景色,就便伸出了手,似是接住了从天而洒的月光。
木婉清从小镇中出来时,就看到了月下宛若会乘风而去的云善渊,她没敢出声,似是怕惊扰了月下的仙人,那么仙人就会幻作雾气消失不见。
这一刻,只有山中的风在流动。
“木姑娘,你也是来赏月吗?”云善渊当然听到了木婉清的脚步声,她本来有些想要独处,可也不会说多了一人便是坏了景色。
木婉清本可以顺势回答,但她的话临到嘴边就变了,“云大哥,明日我们进了长安城就要分开了,你前往西夏,也要凡事小心。”
云善渊放下了接住月光的手,转身望向木婉清。
今日,木婉清见到段誉之后,心情就有了一些变化,尽管压制地很好,但云善渊怎么会感觉不到她与往日的不同。那是一种爱而不能爱的痛苦,放却无法放的悲伤,可是木婉清遮掩得很好,在她的亲哥哥段誉面前,不再流露出半分。
“这一个多月来,多谢木姑娘的照拂。若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得如此顺畅。明日你我便要分别,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若是有直说无妨,我能帮你的便不会推辞。”
木婉清并没有需要云善渊帮忙的地方,她并没有什么愿望。“没有,我若是要什么,当是自己去争取。”
云善渊点了点头,这也确实是木婉清的性格,她便不多言什么。
木婉清抬头看向天中的月亮,却是忽而开口了,“今天的月亮真圆。云大哥,你来此赏月,是在想念什么人吗?”
云善渊只是笑了笑,“我与圆月有缘,就来见见这位老朋友。”
木婉清见云善渊笑得光风霁月,不带一丝愁绪,更没有一丝悲伤。
不知怎么的,她压抑在心头的那份隐痛就一瞬爆发了出来,那是她在时隔多月后再见到段誉的心痛。有一份情,她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爱上自己的哥哥就是一种错误,但此刻她压抑不住那种心痛了。
对木婉清来说,云善渊是个很特别的人,也在云中鹤手下救了她,却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更是一个从容应对人生的瞎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困难可以击垮这个瞎子。她若真能有这样一个哥哥,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偏偏她的哥哥是她所爱的情郎。
“我曾经立下誓言,第一个揭开面纱的男子就要娶我,否则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那次也是遇到了云中鹤那个淫贼欲行不轨,我们逃了出来,他揭开了我的面纱,他亦是答应了我的婚约。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地久天长。”
木婉清说到这里停住了,她记得很清楚,她随段誉去了王府,明白了段誉在大理的地位身份,担心自己的姻缘无望。可是她还是想要坚持,凡是阻碍了她的姻缘之人,甚至都让她动了杀意,幸而段誉的父母似乎还是喜欢她的。
但世事易变,只需一瞬,很多事就会天翻地覆。
段誉的母亲是师父让她杀的人。后来的一切太快了,快到了她无法接受,原来她的师父是她的母亲,她的生父就是段誉的父亲,她的段郎成为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刹那间,一切的甜蜜就此戛然而止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世无常,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只做我的师父养我多年。更不明白为什么转眼间,段誉就能放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继而爱上了王姑娘,即便王姑娘对他不假辞色,他却是爱得痴了。”
木婉清对月流下了眼泪,她在知道了生世真相的那一天就应该放手了。
只是既然爱上了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当断则断。她却是不能表露出来,世人眼中这份爱恋是错误的,是有违lún_lǐ的。
然而,她并不稀罕做大理国镇南王的女儿,这个身份从未给她快乐,却因此再也换不回心中单纯的爱恋了。
情郎尚在眼前,他们之间却是隔了一道天堑,一道不能逾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