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道:“我现下也不知如何跟你说,只可说,这是件极花钱的事儿。而且投了钱进去,未必就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若事成,这些钱便千值万值!”
阿芹平时大大咧咧,但毕竟身在梅吟诗社,做人做事的规律到底明白些,因而阿媛如此说,阿芹也不寻根究底,只道:“遇到要花钱的事,怎么就来不得梅吟诗社?这里又不是不给工钱,我现下的工钱是一个月五钱银子,吃住没得花销,我差不多全能存下呢。”
阿媛心道,自己当初自然也算过,按与阿芹一致的工钱,一年下来能存到差不多六两银子,这对她来说也是项不错的收入了,而且能助她脱离吴有德。
可那毕竟是暂时的。自从家里没钱也没东西可当之后,吴有德就时常问自己要钱。如果自己离开,吴有德哪日缺钱了,迟早能找到这里来。当初他还未大变时,是晓得这个地方的。
阿媛是良籍,不可卖身于梅吟诗社,只能签订契约来做长工。不受人身约束自是好事,可若吴有德真的找上门来,梅吟诗社便无法庇护于她,因她的身份首先是属于自家的。吴有德虽是后爹,毕竟算是家人,他若蛮狠起来,梅吟诗社的一干娘子如何抵挡得住,再者,别人又凭什么帮助自己一个长工,不是无端添了麻烦么?只怕闹得凶了,只能毁了那契约,让自己回家去,如此一来,自己做工攒下的钱财还是便宜了吴有德。
去枕水镇其他地方谋生?从前她确实这么想,只要那些糕点铺子愿意请她,包吃包住工钱少些她也乐意。如今越发了解了吴有德的德行,便知道不可行。吴有德要是缺钱了,只怕枕水镇挨个找,迟早能找到她。
逃走?去一个吴有德无法找到的地方?这也很难。且不说她一个女子有没有本事独自去外地谋生,就是有,那还需得到官府的路引。若无路引,离开所居地百里之外,便要治罪了。而她一个小女子,要弄到官府颁发的路引,并不是那么容易。外出经商?出远门探亲?你要是编不出个正当的,禁得起核实的由头,这路引便拿不到手了。
再者,阿媛与吴有德的户帖尚属一户,她成婚之前,很难凭正当理由分割而出。没有户帖在身,她走到哪里,只怕都要被当做了黑户。
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阿芹身上,结果却是不同。阿芹是奴籍,梅吟诗社就是她的主家,主家对她支配的权利绝然大过父母。若是阿芹家里人想从她这里拿点钱,而阿芹不愿意,主家替她说句话,这钱家里人便不敢要了,只能苦苦去求阿芹。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多天前,就把签约合同寄出了,到今天了也没把签约状态改过来,倒不是心急,就是状态不改的话,经常遇到审核,章节一锁,就看不到了。鉴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状态改了,如果遇到被锁的情况,大家就第二天看吧,反正最近也更得挺晚的,么么,晚安!
☆、第9章
阿媛知阿芹在这些事情上头脑简单,便不与她多絮叨,只道:“我这件事,花的钱真是特别多,光来这边做工是远远不够的。我这一年,将我娘以前操办的糕点生意又做了起来,已经存到不少钱了,你不必替我担心。也因这样,少了空闲,我才没来找你,今日估摸着这里人少,我才来的。你今日晓得了,便莫要告诉几位娘子。未来的事情不可知,人要为自己多留后路,说不准哪日我又需得回了梅吟诗社,可不想在几位娘子面前存了不好的印象。”
阿芹点点头,在这件事上她并不马虎,“你放心好了,我晓得的。阮娘子和蒋娘子最是瞧不起贩夫走卒,引车买浆之流,何况你还是个女子,若被她们知道你为了赚钱去做这些下等事,必然不会再念叨你的好处了。”
阿媛笑笑,不再讲自己的事情,以免徒增伤感,转了话锋问道:“阿芹,你好像比以前聪明多了,只是这工钱怎么没涨起来?我记得我还在这里的时候,你的工钱就是五钱银子一个月。”
阿芹嘟起桃花般的红唇,怯怯道:“人家没你聪明嘛,工钱只得这么多,涨不起来了。娘子们不开口,难道我开口么?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我没什么花销啊。还有我现在手底下管着几个小丫头了,娘子们还是对我好着呢。刚才我就让一个小丫头替我去买吃的了,冷食了几日,饿得不行。”
阿媛敲了下她的脑门,嗔道:“还吃!我这一年折去的肉,好像都长你那里去了。”
阿芹瞪圆了一双澄澈水晶般的眸子,用手往自己腰上捏了捏,顿时皱起了秀眉,“难怪得这几日觉得乏力,原来真是长了肉身子沉了!”
阿媛冲她笑了笑,忽儿又严肃起来,“阿芹,你可莫要再像以前那样,过得一日算一日,要多做打算呢。”
阿芹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道:“每日该做的事情还是照样做完,娘子们并没有说什么不好。我要做些什么呢?工钱它就是涨不起来了呀。”
阿媛恨她不开窍,道:“不是光说工钱,工钱只是一方面,其他的事情你就没有想过吗?比如,你想嫁个什么人?”
阿芹粉颊一羞,嗔道:“你就问人家这个?好不害臊。”
阿媛伸手戳了下她的琼鼻,“你只比我小不到一岁,如今十七是满了,没有想过这等事,才是奇怪。”
阿芹的小脸上越发红粉菲菲,声音也低了下去,“是相中一个的,蒋娘子相公跟前的小厮,唤作添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