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围猎,漏网的兽群大概会有不少往南边低洼处逃去。于是丹菲催马,直朝南边而去。
山林茂密,小道时隐时现。丹菲行了一阵,沿途射了两只锦鸡挂在马鞍侧。她耳边听到流水声,想是有溪流,便想过去饮个马,洗个脸。于是她驱马越过一丛灌木,冲林中冲了出来。
外面是一处山崖,崖下有潭。潭边有七八个劲装的魁梧男子,正在装马擦刀,冷不等被丹菲闯入,猛地将刀拔出,转眼就将丹菲围住。
丹菲惊骇地瞪圆了眼睛,猛拉缰绳,手下意识搭箭拉弓。双方对峙。对方人多势众,立刻显出丹菲的弱势出来。
领头一个男子面色阴鸷地走来,道:“下马!休要我们动强!”
旁人道:“孙兄怕甚?砍了就是。”
另有一人唾道:“伤了大姓家的女郎,这事就没法收拾了。”
丹菲慢吞吞下马,脑子飞快地转着。这群人这身打扮,分明是刺客。今日山林里权贵云集,场面杂乱,趁乱刺杀再合适不过。就是不知这些人要刺杀谁。
这时候,韦皇后的名头真是绝佳的保护伞。丹菲当即道:“我乃皇后近身女官!”
“皇后的女官?”那个奸嗓子的冒失鬼又道,“怎么又派人来了……”
领头的男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丹菲机灵,心里顿时一片敞亮。这些人就是韦皇后安排的!
她随即掏出名牌举起了起来,道:“我乃皇后女官段氏,这名牌可不作假。是皇后遣我来的。”
那个孙郎盯着名牌皱眉。丹菲看他有几分眼熟,像是在皇后的别院里见过。那此人定也见过丹菲的。
果然,孙郎看了名牌,再仔细打量了丹菲几眼,警惕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道:“原来是段娘子。换了胡服,一时没认出来。”
丹菲心里大松一口气,面上却一片从容,矜持地点了点头,“皇后让我来问一声,诸位郎君到底何时行事?眼看日上三杆,再过一会儿怕那人就要回营了。”
孙郎抱拳道:“劳娘子回禀皇后,说奴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相王路过时下手。”
相王!韦皇后竟然要杀相王!
“有何不妥?”孙郎目光灼灼地盯着丹菲。
丹菲暗暗冒了一层冷汗,道:“之前在营地里,见相王身边跟的随从不少。你们以寡敌众,可不要失了手,反成了皇后的累赘。”
孙郎冷声道:“别处还有兄弟把守,不需娘子操心。娘子只需回去禀报皇后就是。”
丹菲就等他这句话,也不同他客气,旋即翻身上马而去。
孙郎冷冰冰地望着丹菲的背影,扭头朝旁边手下道:“你跟着。她若有不妥,直接处置了。”
“可是皇后那儿……”
“皇后才派人来过,她又来,有些不妥。”
那手下应了,立刻骑马追了过去。
丹菲离开潭边,策马狂奔了一刻,这才停下来喘口气。她一路上脑子飞快地整理着思路。
圣人如今只有两个皇子,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还年幼。若圣人驾崩,为着社稷稳固,相王极有可能即位。这局面对韦皇后极不利。
当初废太子事后,韦皇后就在圣人面前进谗言,指控相王和太平公主也参与了谋反一事。当时圣人召相王和太平公主责问,是相王一番哭诉,圣人不忍兄弟姊妹再自相残杀,才将此事放下。
可圣人放下了,韦皇后却积下了心病。眼看圣人的身子渐渐老衰,相王若即位,定不会善待韦皇后。所以韦皇后便打算趁围猎之际刺杀相王,或装作出了意外,就可出去心头大患。
丹菲虽然服侍韦皇后许久,然而只算亲信不算心腹,这事丹菲之前连半点风声都不知道。这等阴私的事,想必只有韦皇后和韦家人才知道,没准连宗楚客等人也瞒着。
想到这里,丹菲摸了摸红菱的头,“红菱,你知道崔景钰在哪里吗?我们去找他。”
红菱极通灵性,轻轻吁一声,驮着丹菲就朝东面奔去。
崔景钰同一群年轻郎君正在一处开阔地上休息。奴仆忙碌地收拾着先前猎到的猎物。崔景钰运气极好,方才围猎的时候比众人落后一步,反而活捉了一头乳鹿。小鹿娇弱可爱,如一只小狗大,正是女孩子们喜欢的。郎君们都在说笑,让他将小鹿送去未婚妻那里,博佳人一笑。
丹菲不敢贸然过去,寻思了片刻,拔下头上一根扁簪,把阳光朝崔景钰折射过去。
崔景钰正抱着小鹿,眼睛忽然被一道光闪过。远处林中,人影绰绰。他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将小鹿交给随从,借口去更衣,离开了人群。
丹菲骑在马上,隔着林子和崔景钰对视了一眼,随即调转马头而去。崔景钰跟了上来。两人一直走到一片密林之中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崔景钰皱眉打量着丹菲的胡服。
“先不说这个。”丹菲面色冷峻道,“我方才无意撞上一群刺客,假装是受皇后之命才走脱的。皇后要杀相王!”
崔景钰猛地瞪住她,“你确定?”
“十有八九!”丹菲咬牙,“此事你也不知道?”
崔景钰摇头,“我还未得她信任到这地步。相王先前还同圣人在一处。后来圣人提前回营,他便朝南去了。”
“此刻就埋伏在南边!”丹菲急忙叫。
崔景钰看了丹菲一眼,忽然抽出一支箭,拉开弓弦,对准了丹菲的脸。
丹菲浑身一震,屏住呼吸。崔景钰双目幽深,迸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