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坐在阳光里,头顶飘下几片香樟的叶。
鹤舟忽然一笑,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迅速的柔软下去,归于原位。
海狸看见他,对他招了招手,笑容柔软单纯,像一朵□□的棉花,每一丝纤维都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鹤舟一步步走过去:“出院了?”
“嗯。”海狸放开怀中的猫,仰着头对他说:“你是我回来见到的第一个熟人,请你喝杯茶吧。”
鹤舟笑了笑,说:“你回来的事我最后知道,你却说我是你见到的第一个人,那我该信谁呢?”
“信我。”
鹤舟看着她,斑斓的光影在她苍白的面孔上晃动,这种感觉不尽真实,却让他足够安心。
海狸站起身往店里走:“来吧,有人送了我一灌龙井,可我不爱喝。”
鹤舟跟着她往里走:“我不爱喝茶。”
“那你爱喝什么?”
“喝酒啊。”
“什么酒?”
“红酒白酒啤酒,无所谓。”
“好,那你现在出去,出门右拐三百米,百货店应有尽有。”
鹤舟赶紧进门关门,满脸都是讨好:“今天来给你赔罪呢。”
海狸回头看他,一双眼情绪分明,满满的笑意:“赔礼道歉,来道歉,礼呢?”
“不道歉,赔罪,可以以身相许。”
“啊……那还是算了,我对你的相许毫无兴趣。”
“明明是你要礼,我给了,你又不要。”
“我要礼不错,可我不要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拼的只剩脸皮,说不尽愁肠心意。
鹤舟低下头去,慢慢的勾起唇角,不再说话。
海狸从木柜里拿出茶桶,沙滩裙下身材姣好,如海中的鱼,天上的鸟。
鹤舟虔诚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声音低沉沉的,忽然问到:“为什么跟王权发火呢?”
“欠啊。”
“怎么?”
海狸慢条斯理的准备着手头的小件,漫不经心般回答说:“不过就是……不该做的做了,不该问的问了,不该想的想了。”
鹤一撇,淡笑着说:“听着像冲我来的。”
“咦!我可没有。”
鹤舟就这样看着她孩子一样的笑脸,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被巨大的震惊所冲溃的yù_wàng此刻全部回笼,他看着她的笑容,如同凝视着失而复得的无穷宝藏。
他放松肩膀,无端觉得他们间的距离在步步拉进。
海狸在他身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刚才看到一只猫,花白的毛,蹲在爬山虎的墙底下,眼睛眯着,好像睡着了。
“昨天我吃了一个面包,外面裹着一层肉松,很辣,然后看了小票才知道就叫辣松面包。
“早上刚起来,旁边床铺的人走了,护士说他下辈子安生了,永远不用因为起床再跟别人发脾气。
鹤舟瞳孔一闪,他惊讶的看着海狸的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坦然而自然的说出和医院相关的话。他来不及反应追问,海狸忽然把话锋一转。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脸,粲然一笑:“……我刚才还在想你,好想。”
就那么一瞬间,鹤舟像失去了全身上下所有理智的能力。
他只差一点点伸手握住她,就差那么一点点,小到只要零点零一秒,可海狸低下头,缓缓的又吐出一句话,她说:“海狸死的时候,你也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你。”
海狸死的时候。
你也死了。
鹤舟当场愣住,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瞳孔里迅速龟裂的纹路,沿着他的呼吸,碎进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喷张的毛孔。
鹤舟转过身,全身都僵硬。
海狸的声音鬼魅一样阴森的从他身后飘过来:
“海狸很小的时候不爱吃饭,你总是把饭送到她身边,那时候她刚刚被你捡回来,瘦的像一堆柴火……”
“后来它越来越健康、漂亮,你和它很亲密,我在一边看了,总是很羡慕……”海狸漂亮的手指上流淌过一汩汩细弱的茶流,她灵巧的翻转着砂制的小杯,全神贯注,旁若无人,她就这么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口中话语不停:“我为什么羡慕呢,我不知道……因为你带它跑步,喂它吃饭,每次我看你怀里,看你身边,海狸就是一副被宠爱着、被照顾的独一无二的样子,好欠揍――”
空气里猝然的嗤啦一声。
海狸猛地闭了嘴。鹤舟看到她瞳孔闭缩,一副整个身体都在慢慢清醒的状态。
他一次次攥紧身侧的拳头,捏出满掌的细汗。他看着她看着她,情绪百转千回。
她望着他,他闭着眼。
过了好久,鹤舟转身走开,背包颓然的挂在椅子上。
海狸平静的喊他:“你的东西。”
鹤舟头也不回:“放着,我出去抽烟。”
“你怎么会抽烟?”
“呵……我也不知道。”
他推门而出,一声自讽无情又哀伤。
陋习,他知道,他不回头都听得见她话里的惊讶和嫌弃。香烟,从他决定为她改变自己的那刻起就成了他离不开的泄闷工具。
深夜时分想她时,只有从这烟气里才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大概也是香香的,花儿一样。
鹤舟说不清自己对海狸的爱恋究竟来自于什么。
大概只是因为她的孤独和灿烂,也大概,只是因为她明明世媚又偏偏无邪的姿态。
他知道,他不能不爱她。
如果恋人之间应该是一块玉壁,那么海狸就是他要找的另一块,茫茫人海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