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当年镇西王刘景抵御柔然的赫赫威名,纵使是素来不屑于杀伐之事的士子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英雄”,故徐纵师徒几个对这个刘易尧这个刘景后人所抱的幻想也是龙行虎步之状。
可刘易尧偏偏长了一张端丽的面容。
他和徐荼蘼八分相似,虽不如贺赖孤那般精致妖艳到雌雄莫辩,这长相在胡人之中显得也有些偏向女气了。若非轮廓上还带着些许硬朗,只怕那些人都不敢承认他就是刘易尧。
就连桓墨都有些惊异。
不曾想刘世子竟然是这般人中龙凤之姿。
他又将目光转到了站在刘易尧身旁,比他矮了一个头,却看着依然十分般配的康平,此时她正在向刘易尧一一引荐。
“徐先生。”刘易尧恭谨地低头。
他虽然出身匈奴,不过这么多年在镇国公主府和睿王府那里也将汉人士族的礼节学了十成十,举手投足之间浑然不见错处。
徐纵起身将他扶住,道:“世子不必多礼。”
算起来这蔚秀园的实际主人,还是这位青年。
“不知先生莅临,相迎来迟,怠慢了先生,实在是惭愧。”他客套地说。
徐纵也客套答道:“世子妃十分周到,不敢说怠慢。世子请坐吧。”
刘易尧入了席间,康平又是亲自为他奉茶送茶饼。
为了见徐纵,他的头发也依照着汉人的发式束了起来,簪了顶小冠。幸好他长得并不是特别的胡化,这小冠在他身上也不显得违和。康平感觉到他身上透出的湿意,晓得他刚刚沐浴完毕,头发都未曾全弄干就跑出来见徐纵,心里头稍微有了些心疼,那茶中的姜末便多加了两分。
桓墨垂眼看着康平给刘易尧调茶,面无波澜。
徐纵同刘易尧两人一问一答着客套寒暄,徐纵问:“书院中光有先生,而无生徒,怎能称为书院,不知道世子可有生徒的人选了?”
康平之前在燕南书院里只说让他来担任一个胡汉混合书院的院正,但这学生从哪里来,他却不知。
龙都中汉姓高门子弟都去了水木书院,想必也是看不上他这小小的蔚秀园,而胡人子弟,他却不敢过分相信他们的文化水平,只怕来一群年过弱冠却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来此地教书,他最大的顾虑还是这个。
刘易尧道:“几日前内子已经着人在西市贴了榜,不少胡人想要入学,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内子在负责的。”他看向了康平,一双浅色的瞳仁温柔如水。
康平道:“是,确实很多人响应,甚至有宫中宿卫家中的子弟。胡人们不是不想学,而是缺少这样的机会。只是囿于家中原因,这些学生的水平肯定不及汉姓高门子弟。所以还需要遴选,只是没想到遴选的方法。”
刘易尧笑了笑:“没错。我也是因为幼时一些事情,没能得到大师的教育,引以为终身之憾事。若非睿王妃不嫌弃,教我以典籍,只怕现在也是个无知之人了。”
徐纵既然同睿王烈自年轻时候就是挚友,自然也知晓当年镇国公主府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盛况。这刘世子曾在镇国公主膝下四年,想来那四年间确实承沐了不少大家的思想。只不过镇国公主倒台之后,他就没机会再学点什么了。
不过以徐荼蘼的学问,教他也是绰绰有余。
他笑道:“世子实在是谦虚。”
刘易尧却是真的觉得遗憾。
当年在镇国公主府上,不少政客都是著名的玄学家,喻理于政,融政于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当年慕容康平所推行的汉学之魅力。
镇国公主死后,他从云端跌入尘泥,纵使有徐荼蘼偶尔的提点,睿王烈夫妇碍于他尴尬的身份并不能将他时刻带在身旁,他所受到的教育资源,比起年幼时跟在镇国公主身旁,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康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来徐先生的学问定会如同佛以一相一味之法,平等利益一切众生。”她又看向徐纵,“夫郎有朝一日定也能受沐浴。”
刘易尧点了点头。
“不过遴选之事,还需要考量。”
如今朝廷的选官之法还是九品官人之法,受此影响,书院招生之时对簿世、行状、乡品皆很重视。朝廷选官时以中正审查候选人,家庭背景、才干、道德都是考察标准,造成了自西晋一来就有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情况。至于书院选学生,也是一样,谱牒占了重要的一项,因为通常来讲,上流士族的家庭教育要优于下等寒门,刚刚开蒙的士族儿郎往往在学问上比寒门幼子好,故而书院还真的也是“生徒无寒门”。
但中正是人难免偏颇,学院若以先生的主观考量为录取学生的标准,也会偏颇,更何况他们现在要招收的是胡人学生,胡人的家世背景是按军功排列的,把这帮报了名的生徒按照家世排三六九等择优录取的话,还真不一定能选到好的。
徐纵问道:“世子可有良策?”
刘易尧沉吟半晌,答道:“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徐纵说:“请讲。”
刘易尧道:“幼时,镇国公主府上曾有一处影壁,未雕任何纹饰,却是让门客们将自己的文章贴上章的优劣却一看便知。我曾记得先中书舍人崔伯涯有一篇文章被评为最佳,当时他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崔家大郎,依然力压一众大儒。后来揭示此文乃是崔伯涯所作,镇国公主大为赞赏,推他做了中书舍人。那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