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处理完的。”
微微福了福身子,海公公的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松开手,穆天德眉眼沉沉,转过眼看向了海公公:“说。”
“前些日子,皇上不是给了些奏折让大皇子所批,昨日拿回来审阅后,您连连称赞。老奴心想,大皇子向来文雅懂礼,自是会愿意替皇上您分担些的。”海公公的身子始终俯着,并不能看清脸上的神色。
停了许久,穆天德目光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半晌,才移开眼,右手又拿起一本奏折,点了朱红的笔已是抬起,开始了新的批阅。
“老海,你跟着朕,多久了?”
海公公的身子越发弯了下去:“老奴跟着皇上已有四十载光景。”
手中的笔不断地圈圈画画着,穆天德的声音也是格外浓重:“四十年了。”停了一瞬,而后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四十年了,你才是最了解朕的人啊。”
海公公明显没料到穆天德会如此之说,眼眸里明显有些讶异,头稍稍抬起,心里明显涌上了暖意:“老……”奴字还未出口,便已是听到了穆天德的下一句话。
“朕,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心头猛地滑过一丝异样,海公公的思绪已是发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敢替皇子谏言,你也是胆子不小了。”穆天德的话依旧平平,却是重重地落在了海公公的身上。
猛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海公公的头已是深深地倾了下去:“老奴不敢!”说到底,他确实并未有偏袒某个皇子的心,只是真心觉得穆云古稳重有礼,且知识渊博,定是能帮到皇上。
“皇上明鉴,老奴向来忠心于皇上,怎敢有二心!”
这一次,穆天德久久未做声,眼神一直凝在手中的奏折上,左手向前摸了摸,终是摸到了茶盏,看都未看,便打开了茶盏盖往嘴边送去,茶盏身子倾了好大一边,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移眼瞧了瞧,茶盏中,已是没了茶水。
轻轻地将茶盏放下,依旧未回应先前海公公说的话,穆天德的声音依旧平稳:“去,添些茶来。”
海公公本跪着的身子,瞬时便站起了身,跟了穆天德如此之久,自是知晓他并未真的动怒,赶忙端了茶盏出殿,添了新茶来。
再入殿时,穆天德右手边的奏折已是又少了两三本,恭敬地将茶盏放在了穆天德面前,海公公极有眼力见,低着头,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穆天德的神色一顿,轻抬眼看了看茶盏,余光瞥了瞥海公公,这才拿起了茶盏,打开来,是新的茶叶漂浮在水上,眼角滑过一丝光,而后瞬间沉寂了下去,穆天德张嘴抿了一口茶水。
“茶是新送来的?”只一口,穆天德便感觉出来这茶与先前的不同。
身子又一次福下,海公公的的思绪也变得清明起来:“这茶,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说是有助于安眠,吩咐老奴定要每日让皇上喝上一杯。”
拿着茶盏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穆天德的眼眸沉了沉,没再说话,而是一口将茶水悉数喝光。
茶盏放下,穆天德重又拿起了笔批阅奏折。
见状,海公公已是一步上前,想要端起茶盏再去续一杯,却是被穆天德的声音所拦下:“不用了,朕再看一本,便就寝了。”
闻言,海公公动作丝毫不迟缓,放下了杯子,走到了自己该站的地方。
“朕知晓,你不是那般人。”便是海公公的脚步刚在自己每日所站的位置上站定时,穆天德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海公公的心头猛地一颤,抬起眼,明显有些感激地看向了穆天德,但也只是一眼,便瞬时低了下来。
又过了良久,穆天德手中的笔才搁置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依靠在是身后的盘龙椅上,穆天德清幽的语气出口:“你是当真觉得古儿,有那般能力?”
这些时日,新儿几近每日来找自己谈天说地,锦儿也是时不时来探望自己,请教些书卷疑难,只有古儿,只消有事唤他,才得出现一次。
海公公的神色一顿,也是反复斟酌了许久,才明白了穆天德的意思,皇上这是问的,储君之位!
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海公公心下的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向了殿门处,见着门关得好好的,才重又回过头,想了许久,才开了口:“老奴觉得,大皇子为人淳厚,必定会体恤天下百姓。”
依靠在椅背上,穆天德的眼依旧闭着,听着耳边海公公的话,久久未做声。
海公公也不敢再多言,伴君如伴虎,即便是他跟了皇上四十年,也不能保证自己下一瞬命还在。
时间终是滴滴答答地走了许久,沙记器终是又走了一圈,灵巧地翻了一个个儿。
四更天了。
手指沉沉地敲了敲桌面,穆天德长叹一口气,声音里的沧桑疲惫极为明显:“去,取圣旨来。”
海公公的心头明显震惊不已,动作僵在原地久久未动。
听着耳边没有动静,穆天德这才睁开了眼,眉头轻皱了皱:“嗯?”
海公公瞬时反应了过来,赶忙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往里间的暗楼所去。
不出片刻,一道明黄的空白圣旨已是被取了出来。
“皇上……”海公公斟酌了许久,终是开了口,圣旨却是一直拿在手上,并未送到穆天德的面前。
穆天德的眼轻动了动,看向了海公公,眸光里的威严不可抗拒。(www.7d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