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爷说笑了,且不说舍弟与令爱自幼便定下了婚约,去年舍弟曾与穆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可是一见倾心,从此不思他人。”那男人声音里带着几分狂野与不羁,“穆老爷一封书信就要违了当年的约定,急坏了舍弟,我出门时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带着点和气,后面这句,就是威胁了。
洛浮生扯住听见那男人的话越发气呼呼地小家丁:“谁啊,这么嚣张?穆员外怎么不把他赶出去?”
“哼!”小家丁一抱胸脯,“是城郊沈家的养子沈魄!”
谢员外的步子一止,转过身来:“你说的可是沈廷尉?”
小家丁没好气:“什么廷尉不廷尉的,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谢员外神色格外严肃起来,如果里面那位真的是沈廷尉,谢穆两家的婚事怕是真的要吹了。
“喂!”小家丁见谢员外有犹豫之色,不由得急了,“我姐可不能嫁给沈家的那个窝囊废——”
“穆风!”大约是听到了厅外的动静,穆员外走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立在谢员外身侧气愤难当的少年,喝道,“怎可对沈廷尉的主家口出狂言!”
被叫做穆风也不怕:“我说的是实话!沈书墨那个死胖子除了吃就是——唔唔唔——”
已有家仆在穆员外的眼色下围上来捂住了穆风的嘴巴。
“小公子累了,带他回去休息!”穆员外严词厉色。
自称“小家丁”的穆风被带走了。
谢员外调整了下神色,走至穆员外身旁一身儒衫的高壮男子旁,微一拱手,毕恭毕敬道:“草民拜见沈廷尉。”
谢管家紧跟其后,拱手作揖。
洛浮生也有样学样地弯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这沈廷尉生得人高马大,双目如炬,不怒自威,倒一点也不像是贪官污吏的模样。瞅来瞅去瞅到穆员外身上,只见对方也正紧张地盯着自己,拼命使着眼色。
看来这穆员外毁谢穆两家婚约毁得也不是很自愿嘛,毕竟事关穆晓晗的性命,谁家父母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丧命。
“谢员外不必客气。”沈廷尉对于来者是谁,一清二楚,他笑道,“今儿个这风吹得挺好,该来的都来了。”
穆员外擦了擦头上的汗,谢员外也干咳几声。
啧啧,这俩个贼精明的老狼,碰见了壮年狼,就怂了。洛浮生亦步亦趋地跟着谢管家,打算充当一个小家仆的角色,先看戏再说。
哪知沈廷尉紧接着看向谢管家:“如我未记错,这位便是谢员外的得了助手,谢步青谢管家了。”
谢步青上前一步,又鞠一躬:“沈廷尉谬赞了,小的不过是帮老爷处理些琐事。”
“呵呵……”沈廷尉轻笑,目光落在了垂着脑袋的洛浮生身上,意有所指道,“这位,应该是说服了穆员外宁可违了穆小姐与舍弟的婚约,也要与谢家结亲的洛大师了吧?”
洛浮生一撮鼻子,跳出来:“算你有眼光!”
谢穆两位员外目光一撞,心意瞬间互通,先让这洛大师和沈廷尉来上一个回合,他们看情况再上!
“据闻,洛大师有通鬼神之能?”沈廷尉撩撩袖口,话中充满了不屑,“沈某审过不少死人案子,最遗憾的便是不曾见过鬼神,洛大师不妨露一手让沈某开开眼界?”
洛浮生眼珠子一转,唇角翘得老高,快要咧到耳朵根,一脸谄媚,举着大拇指奉承道:“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人都是畏惧鬼神,沈廷尉却要主动见一见,看来确实是个克己奉公、奉公守法、安分守己、志高清廉的好官呢!”
沈廷尉被拍得很是舒服:“洛大师倒是个会说话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说来个鬼让沈某瞧瞧?”
“嘿嘿……”洛浮生凑到沈廷尉跟前,压低声音,“大人,这鬼见是能见,就怕好请难送啊。”
“你只管请。”沈廷尉耷拉着眼角,睨视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瘦弱少年,“若送不走,就跟着沈某便是。”
“大人果然是好样的!”洛浮生大拇指一伸,后退几步,朝谢穆两位员外征求,“沈廷尉要请鬼,不知两位员外觉得,是在穆家请好呢还是在谢家请好呢?”
谢员外与穆员外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就跑到请鬼上去了?而且鬼如此晦气之物,怎能随随便便往家中请?
洛浮生背对着沈廷尉,冲着穆员外呲牙裂嘴。
谢员外赶忙一扯明显正在认真思考在谢府请好还是穆府请好这个问题的穆员外,让他看洛浮生。
穆员外也是个聪明的,连忙道:“如今诸位皆在小人府中,沈廷尉若不嫌弃,为得方便,就在穆府做法吧!”
“只要能见一见‘鬼’,何处何地,沈某无所谓。”沈廷尉不假思索道。
“好!”洛浮生一拍掌,朝沈廷尉道,“大人,容小的准备准备,午时一过,作法请鬼!”
说罢,又朝穆员外借了几个家仆,撸着袖子离开,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洛浮生一走,穆员外便将沈廷尉又迎回主厅,谢员外自然走不了,叮嘱管家一句派人回去跟夫人报平安,才进去陪客。
穆府主厅的房顶上,有个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晒太阳,嘴里还衔着半片柳叶的青衫男子,看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是飞魄是谁?
将方才院子里众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飞魄,从怀中掏出半根乳白色的簪子,冲着太阳比了比,只见半透明的玉体边缘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