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生前可真是太节俭了。
谢夫人将谢管家唤了进来,先是拆开了包袱一一查看,又打开首饰盒清点了一番,最后走到谢员外跟前:“老爷,一样未少。”
“看来老人家还是——”想好的托词刚出口,方听清谢夫人的话,洛浮生眨眨眼,“没少?”
谢夫人点点头:“盒子里的首饰,包袱里的衣服都没少,不过那首饰像是被翻过了。”说着掩嘴一笑,“老爷曾说太祖母生前最爱这些钗钿之物,却也最不喜将事物都摆得规规矩矩,一定要弄得乱糟糟才舒坦,没想到封了仙,这习惯也未改。”
谢员外哈哈一笑,连称太祖母是身为女子性如君子,不拘小节。
洛浮生挠挠后脑勺,这是怎么回事?那裂成两半的羊脂玉簪可是还实打实的在她袖子里揣着。
难道谢夫人其实也不知道谢家老祖宗到底留了多少东西?
洛浮生这边困惑着,等不及要救儿子的谢员外提醒道:“洛大师,现在可否救我儿一命了?”
“可以了可以了。”管他真没少假没少,反正首饰盒已经交出去了,等发现真少了再来找,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洛浮生打定主意,忙不迭回道,“麻烦谢员外带我去见谢公子。”
谢员外夫妇喜出望外,慌忙请着洛浮生去了谢烟所居之处。
由于谢烟男儿身一事是在其昏迷后才公开的,所以此时的谢烟居处依然是按着女子闺阁所扮,镜台绣墩玫瑰椅,富家千金该有的一样不缺,就连床前的帐子都是嫣红嫣红的,比起穆家小姐的香闺来还要精细几分。
沉睡不醒的谢烟自然还是一身女儿装打扮,洛浮生走近瞧了瞧,不由得感叹怪不得谢烟会被称作滕州府第一美人。
昨个儿夜里灯火昏暗,不曾看清模样,如今正眼一看,瞧这肤色,白如凝脂,瞧这眉眼,淡弱弯弓,似凤微翘,再看那唇,如樱瓣点绛,啧啧啧,端端一个大美人,生成男子,真是白瞎了这身皮囊。
尤其还是个坏脾气的,一想起昨夜谢烟举着鞋底儿要抽她的架势,洛浮生就没好气。
哼,要不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绝对得好好让谢大美人吃点苦头。
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橙黄色的药丸,掰开谢烟的嘴巴,直接塞进去。
谢夫人连忙从下人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温水,小心翼翼给儿子喂进去,手法比洛浮生不知要温柔多少。
洛浮生暗中翻个白眼:“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后谢公子便会醒了。”
谢员外感激地握住洛浮生的手:“谢谢洛大师,从今日起洛大师便是我谢府上下所有人的恩人!”
洛浮生将手抽出:“不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得去穆府一趟,穆小姐还未服下解药。”
“好好好,来人,去给洛大师备轿!”穆晓晗现在可是谢家未来的儿媳妇,谢员外自是万分重视。
不料洛浮生还没走出谢烟闺房,一个家仆连滚打趴的闯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谢员外眉一皱,呵斥道:“闭嘴!慌什么慌?什么不好了?公子马上就要醒了!”
家仆气喘吁吁,垮着脸好似要哭出来一般:“真的不好了,老爷,穆家毁约了!”
“你说什么?”谢员外身子一晃,连退几步才站住。
洛浮生眉一挑,这穆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卷一情慕生烟晓第七章凭空冒出个廷尉正
谢府的轿子抬到穆家门口,洛浮生刚从轿子上跳下来就瞧见了停在穆府门口,装饰繁缛的单厢双牛车。
谢员外自是也看到了,他皱皱眉头,心知穆家定然是来了贵客,这贵客或许就与穆家突然毁约有关。他轻咳一声,向管家使了眼色,谢步青匆匆上前拉住门上的铜环轻扣了几声。
洛浮生撇嘴,等人来开门的空当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干草,偎着牛头给牛喂草。
御车的是个华发白胡须的老者,笑呵呵地瞧着,也不拦。
大门吱嘎一声开了缝儿,里面探出个浑圆的脑袋,瞧见是谢家人后,先是小心翼翼地回头瞧瞧,确信没人后,跐溜一下从门后蹿了出来。
“谢老爷可是来了?”小家丁看起来甚是机灵。
谢步青被这半大的小家丁弄得一头雾水,他让让身子:“老爷,这小家丁——”
“谢老爷!”谢步青话还未说话,小家丁已经蹿到了谢员外身前,“谢家可是真心要娶我家小姐?”
谢员外上下打量着眼前与洛浮生个头差不多的小家丁,点点头,道:“既为婚娶,自是真心,还能虚情假意?”
“不管前方有何艰难险阻?”小家丁看起来比谢员外还严肃。
谢员外皱皱眉头,余光中又打量了一番停在一侧的双牛车。
大梁自建朝以来,牛车便是皇亲贵族最为喜爱的代步工具,出门在外能乘牛车者非权即贵,尤以驾牛数与车棚装饰为尊,不可越矩。眼前这辆牛车,双牛牵引,车棚坠有帷幔,敢如此外出的,绝非普通的官吏。
小家丁见谢员外不吱声,正要催促,洛浮生凑了过来:“你这小家伙,怎么跟要嫁自己闺女似的?该不会是也?”
“你才小!”小家丁抛给洛浮生一个大大的白眼,他语气有些发急,“谢员外,谢老爷,可容不得你再想了,再想我家小姐就要嫁给别人了!”
此言一出,谢员外神色一凛,厉声道:“谢穆两家的婚约乃是祖宗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