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了笑,看着她,声音温柔得几乎有些狡黠:“你真奇怪,但也很有趣。”
冰糖的脸颊莫名地发烫,暗悔自己舌头太快。现在在阮翎君的心里,自己估计真的变成叶伶俐口中,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了。
一顿晚膳就在几经变化的氛围下度过,冰糖一吃饱肚子就犯困,趴在桌上直打呵欠。阮翎君摇醒她,冷声道:“回去睡,别挡着我。”
冰糖埋怨道:“你的女保镖肯定正在我屋里埋伏我呢。不行,我就在你这睡了,死也不回去!”
“你说什么?”阮翎君难得露出了一丝讶然,就看着冰糖迈着拖沓的步子走进书架背后的内室,往软榻上一躺,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他俊朗的眉心终于蹙起,面色有些沉,上前正欲赶她。手在要碰到她肩膀时发现,她的呼吸绵长而低缓,竟然真的睡着了……这一日里死缠烂打,她心里的小算盘阮翎君何尝不清楚,可他正需要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相助于他。
逢场作戏也好,顺水推舟也罢,他不信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个没有耐心的骗子,骗到一半,中途就忘了。现在却这样毫无防备地窝在他身前,带着酒足饭饱的满足笑意沉入梦乡。
“芷怜,你从不曾睡得这般安稳,可我却从不知你掩饰的疲倦。”他轻轻触摸着冰糖秀丽的眉心,仿佛打扰到了她的清梦,她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嫩唇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两下,继续安睡下去。
也不管自己没有梳洗,也不管自己衣衫未褪,随时随地,倒头就睡……像猪一样。
阮翎君有些嫌恶这样的女子。
可是,宛如琉璃一样脆弱的芷怜,却真的宛如琉璃一样碎裂了。像猪一般的女子,却能够顽强地像猪一样,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
他凝目望着冰糖的睡姿,不禁开始深思:她睡了他的床,那他睡哪儿?
翌日,是冰糖来到天水庄的第二天。
冰糖照往常那般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就那么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叶伶俐一把抓起她的衣襟,明明个子不高,却以惊人的臂力将她生生提了起来,怒声质问道:“你你你你你你把少主怎么了?!”
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冰糖恢复了意识,她抓着伶俐的手告饶道:“我我我我我还不知道他把我怎么了呢!”
“不知羞耻,不要脸!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淫.荡的女人,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叶伶俐怒火中烧,一声清喝自门口响起,制止了她的疯狂:“伶俐,松手。”
叶伶俐转过头,见阮翎君就站在门口,面容依然淡雅如斯,只是语调中添了几分责难:“她是你的大小姐,你就这样服侍她?”
冰糖都快要断气了,哑着嗓子伸冤道:“你看,你看,她都想杀我,叫我怎么能睡个安稳的觉……没有安稳觉睡,还谈什么帮不帮……”
阮翎君的眉心蹙了起来,再一次扬声道:“松手!”
叶伶俐红着眼睛松开手,果真是松开手,冰糖就自半空中掉了下来,还好下面有柔软的床褥垫着,否则非得屁股开花。
在阮翎君的责备下,叶伶俐竟然如娇柔少女一般哭着跑了出去。哭声回响在长廊里,久久都不散去,惹得冰糖心有余悸,半晌都难以平息。她扶着喉咙瘫软在桌案上,哭丧着脸恳求阮翎君:“少主,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反正这里也没有人喜欢我,又何必因为我伤了你们的和气?”
阮翎君回眸冷淡道:“我要你来,不是要你讨好谁,明白吗?”
“明白,你是要我当靶子,做替死鬼。”冰糖抓起脱落的鞋子,恨恨地仍在地上。
她倔强的眼眸怨念地望着阮翎君,太过聪明的头脑有时候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阮翎君心念闪动,看着滚落在地上的绣花鞋,便弯腰拾起,扔还给了她。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一个小女孩的糖。”阮翎君故意避过锋芒,提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冰糖此时正满腹抱怨,闻言顿时一愣,想起了什么,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沉郁了几分:“我不是有心的,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她就信了。”
“说了什么?”阮翎君又问。
冰糖不知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挥挥手烦躁地说:“只是一件小事,提它作甚?”
“我想知道。”与她一样,阮翎君也同样执着。
冰糖只好翻起旧日的回忆,喃喃说道:“我吹嘘自己是天水庄的大小姐,只不过与家人走散了,总有一天哥哥会来找到我,带我回家……她信了,非常高兴,说她最崇拜的人就是你,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阮翎君微挑起眉,有些意外。
“我就取笑她,没个正经的嫁妆,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她问嫁妆是什么,我说是你最值钱的东西,她便给了我这六颗糖。”她自怀中取出六颗早已被体温融化变形的糖果,放在了阮翎君的桌案上,“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兑现诺言的一天。”
她苦笑道:“糖我放这了,娶不娶,就是你的事了。”
“那个小女孩,在两年前一场瘟疫中病逝了。”阮翎君轻声说道。
冰糖一怔,鼻尖蓦然发酸,瞪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在调查你罪行的时候,无意间得知。”阮翎君垂下眼帘,眸中似有悲悯,喃喃地说道,“只是不知其中还有这般细节。”
冰